我心里大叫:师妹你来作甚?难道死一个还不够,非得搭上两条命才划算?可惜我全部的想法都只化为喑哑的“啊,啊”两声。
云瑶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仿佛是一瞬,也仿佛是一辈子。
师妹出手了,剑光化为一条银龙,冷光森森,杀伐之气大作,将一蟒一人尽数拢入剑芒之中。云瑶剑势如天河倒流,我眼前除了一片铁青之外再无他色,耳中除去剑刃破风之声再也容不得别的声音。
这一剑宛如天边的流星,虽然绚烂至极,却在三息之后戛然而止。树冢内一切照旧,我依然被缠得死死的,云瑶好似从未出剑。忽听“嗤嗤”几声轻响,巨蟒身躯数十处同时破裂,创口极深,腥臭蛇血不住外涌。巨蟒疼痛难忍,“嘶嘶”咆哮。云瑶一剑之威竟然巨大至斯!
巨蟒遭到重创,身子一松将我摔下,转过蛇头去向着云瑶,目露凶光却不敢攻击。便在此时,一股妖异红色涌上云瑶面颊,师妹站立不稳一跤坐倒。糟了,师妹已经中毒!巨蟒见到便宜,蛇口一张,就要咬下。我见云瑶有危险,血气入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暴喝一声便向巨蟒扑去。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尊严,小角色亦有小角色的悍勇。
巨蟒猝不及防,被我猛地抱住蛇身。巨蟒左右摇摆甩不开我,便撇下云瑶,掉头向我的身子咬落。危急关头,我握住兀自挂在蛇颈上长剑,朝横里死命一拉,巨蟒惨声嘶叫,肉瘤被长剑划破,流出一股腥臭汁液。那液体溅了我满脸,更有数滴流入口中,其味腥苦,令人作呕。巨蟒命门被破,在地上翻滚不已,渐渐便不再动弹了。我没空理它,抱起云瑶便冲出了树洞。
我将云瑶放下,师妹的脸红得像要滴血。见我神色惶恐,云瑶说道:“师兄看到了吧,‘云河星瀚’要那样使才有点用处···”话音未落便不省人事了。我大叫:“阮曼竹,快过来救人!”恶女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到我叫唤,赶紧蹲下身子查看云瑶情形。
我帮不上忙,只能围着云瑶绕圈子。阮曼竹先翻开云瑶眼皮看了看,又用小刀在云瑶手掌上开了道小口,忽然开口道:“从树上扯些叶片下来。”
口气很不客气,可我也没闲心和她抬杠。跑到九树前,我扒下好大一把枝桠,阮曼竹接过了,将叶片捣烂,和着水喂云瑶喝了。师妹脸上的红色才稍稍退去了些。
阮曼竹吁了口气,道:“还好她吸入瘴气不多,眼下内息已经平稳。”
沉吟稍许,阮曼竹又道:“以防万一,你去把那畜生的内胆给取出来。”
我点头应了,返回树洞,巨蟒早已死透,我剖开蛇腹,取出一颗鹅蛋大小的蛇胆。临走时,我嫌不解气,又狠狠踢了那蛇两脚。阮曼竹将蛇胆捣碎,混了些莫名药粉给云瑶服下,说道:“你师妹已无大碍,你也受了伤,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回到草屋,我把云瑶平放在床上,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才觉得浑身都疼。阮曼竹对我道:“你虽没受什么内伤,可今晚使力过巨,短时间内不宜干重活儿。”
我守着云瑶没怎么理她,阮曼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床前,听着窗外虫鸣蛙声,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可以吃饭,可以睡觉,还可以守着云瑶。师妹呼吸已然平稳,脸色也恢复如常,我盯着云瑶的俏脸,越看越安心,越看越舒服,“师妹美是美极,可老绷着脸,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我胡思乱想着,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地合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云瑶的声音传来:“娘,别走!”“啥情况?”我一激灵,睡意全无,再看云瑶,眼睛却未睁开,“原来是梦话。”
我松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云瑶又叫道:“你们别打我娘···我不是小贱种,你们都走开!”云瑶眉头紧锁,睫毛不住颤抖,双手还在空处挥舞。我看得心疼,一屁股坐到床边,轻轻托起云瑶,让她靠入我的怀中,“不知师妹梦见了什么···”我握住云瑶柔荑,期望能稍减她的痛苦,云瑶稍作挣扎,便安静了下来。
我感觉差不多了,就想轻轻放开云瑶,“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欺人暗室。”
正要放手,云瑶的声音悠悠响起:“王云木,别走,你走了,我又只有一人了···”我身躯一震,抱着云瑶的手再不愿松开,低头看去,云瑶神色幽怨,眼睛仍是闭着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心中喜不自禁,只觉全身每个部分都在呐喊:“师妹喜欢我!”狂喜之后,便是一股柔情涌现,与师妹相处的点点滴滴自脑海闪过,想起旧时傻事儿,我时而忍俊不禁,时而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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