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出所愿,他常常容易动摇,被往事拖住脚步,还会突生不必要的心软。
他知道,或许相对怀里娇气的小花妖而言,是他更加需要成长。
“我太坏了。”陆质低声道,对着紫容,他是第一次这样的没底气。
紫容乖顺地趴在陆质胸口,两个人拥着沉默了一段时间,他才抬头,在陆质下巴上啾地亲了一下,道:“殿下。”
“嗯?”
紫容很喜欢一样地看着陆质,说:“我觉得殿下特别好。”
“或许没有你想的那样好。”陆质道。
紫容摇了摇头,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事:“从前,我是看不见东西的。只能听到一些动静,不太清楚,就,有人走来走去,有人说话,有人跪,有人起……”
陆质意识到,紫容是在说他在树身里的时候的事,嗯了一声,神情专注,等着紫容继续说下去。
“很多声音,后来,不知道哪天,突然能看了。一开始我看到的是书房后面的院子,很小,从来都没有人。然后看到了书房的房檐,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就往里看……”
陆质屏住了呼吸,紫容捂着嘴笑:“不是你。是严裕安,领着几个人,在打扫书房。他们刚好开窗通风,就被我看见了。”
陆质的眉头在不经意间微微皱起,脸也绷着。紫容继续说:“我好开心呀,左看看又看看,就过了很长时间。”
“冬天来的时候很冷,我才第一次知道,落在身上的凉凉的东西是白色的……真漂亮。”
紫容在尽心尽力地回忆,他沉浸在精致的冬日雪景中,笑的很开心。陆质的脸色又好了很多,尽量不叫自己去计较紫容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他这件事。
“然后呢?”
“然后又过了很久。”那个时候的紫容大概不知道年月如何计算,只会说“很久”,“天气变暖了,睡着的草木醒过来,灵息也多了很多。我看见很多人……”
他比划了一下:“带着刀,个子很高……没有殿下高,进来到处看看,然后又出去,再过很久……”紫容抿嘴笑笑,像想起了什么高兴事:“殿下来了。”
陆质略想想,道:“应该是承德十六年,发洪涝的地方起了暴动,宫里大一些的皇子全跟着太后去行宫礼佛,然后过年,等开春才回来。”
说完之后,他不讲道理地捏紫容的脸:“承德十六年……谁叫你偷看我那么久?”
紫容窘迫万分:“不是偷看……你开着窗户,别、别人都能看到……”
陆质道:“狡辩。”
紫容没话可说,原本打算说的话也差点被陆质弄忘了,“所以那么长时间,不只是殿下,我看见过很多人,也听他们说过很多事……但是只喜欢殿下。”
他说:“其实有很多人比殿下更经常出现在书房的院子里,可我只记得你。殿下一个人的时候很少笑,不很高兴的样子。只有写字写的顺畅,或者背书背的快了,才会抿一下嘴巴。”紫容拿手指戳戳陆质的嘴,戳完又捏住,做鸭子嘴状,“我就知道,那是你开心的时候啦。”
“但是大皇子和三皇子过来的时候,你话就会有点多。有时候被大皇子夸奖了,晚上还会多吃一碗饭。”
“殿下高兴的时候,我也高兴。殿下不高兴的时候,”紫容把嘴嘟起来:“我也不高兴。”
紫容说的有些乱,又没头没尾,但陆质却好像都懂了。
小花妖在安慰他: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喜欢人的花妖。那么多人里,我觉得你最好,最特别,所以才肯喜欢你,病了以后肯找你,肯相信你。
陆质觉得自己封固着的心脏好像又不受控制地裂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那个叫紫容的小花妖趁势往深处钻了钻。很快……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碰到自己心里最软的地方,那里只容一个人住,面前的小花妖看起来是势在必得。
这些年来,陆质身边也有了一批忠奴,他们顺从,忠心不二,必要时可以交出性命。
但这样的感觉是如此不同……陆质不习惯,他很不习惯,因而再一次的别扭起来:“喔。”
紫容却没察觉到他刻意装出的冷淡一样,脸上泛着终于完成了任务的轻松,两只手挤着陆质的脸,笑嘻嘻的又说:“殿下真好。”
陆质假做不耐烦地把人捞进怀里,不让紫容看到他扬起的嘴角,嘴里低骂了一声:“是不是近日对你太好的缘故,都敢对本宫动手动脚了。”
紫容被他按着,闻言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我可能又是生病了吧。”
他强行从陆质的怀里探出颗头,认真地述说病症:“看见殿下,就老是想亲亲嘴巴的事情。”
陆质没说话,紫容脸红了,抓着他的衣襟,刚才拐弯抹角安慰人的小乖不见了,重新成了一个害羞又不懂情事的小傻子:“其实不只是亲亲,还想摸摸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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