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这是讲什么!颠三倒四的!”邓月明笑道:“怎么吓成这……”
“邓金死了。”路晓笙在抱怨里生出了一点逻辑,他盯着邓月明:“他在和你吃饭的那天晚上被谋杀了,我怕76号的人或杀人犯来找你……”
邓月明这还是带着笑,只是愣愣的,茫然着不知该作何表情,眼睛却慢慢的红了。他全然的听不进去,是太受打击,关上了自己的耳朵。路晓笙拉住邓月明,叫他的名字。他却突然如梦惊醒,急急踉跄了一步,靠在了墙上。
“我不信你!”他几乎带了点怒气:“他怎么就死了!”
路晓笙也是气。他办公室里听到这个事情,连件衣服都没套就开车过来了——这蒸笼一样的天!
“也是我一个警察局的朋友讲的,他在古北路那一头当差……”
“古北路?”邓月明颤抖着问路晓笙,却又不教他答,垂着泪自言着:“古北路一男子身中七十七刀……”
路晓笙这时候却是全然的冷静了,只是恨邓月明太过重情义,心里都是一个死人。
他解释着:“我有警察局的朋友定期到公司来提供素材。他讲古北路一个人被人剐了七十七刀死了,叫做邓金。他查起来很要命,因为和76号,青帮都有牵连。现在这个案子也转到76号去了。他死的那天和你吃过饭,我怕76号的人或者杀人凶手来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要杀他……”邓月明苦言着:“我就这么一个认识的人了……”他不看路晓笙,只是佝偻着,咬着自己的手指节。路晓笙忽的不恨他了,因为他那一点关于家乡的纽系,怕是全部断裂了。他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流浪人。路晓笙伤心的抱住月明,抚着月明的背。月明哭着没有理他,那眼泪无声的落在路晓笙的胸口。
大概这东方的爱情,都似如眼泪——温暖的,敦厚的,苦涩的——总是要共患难,才敢写一个“情”字。
“我这几天都来看你,你多和人在一起,要么般到我家来住?我送你来上班?”路晓笙劝着他:“你再找个信得过的,要是我不在的时候真有人来找你,叫他来大亚影视公司来找我……是谁!”
巷子的拐角处一块地砖“咯噔”一声,叫路晓笙听到了。路晓笙连忙放开月明,跑去抓出一个女孩来。
“月明哥哥!”女孩连忙求救起来。月明像是一颗心全碎了,那周遭的一切全都不管了,只是伶仃的靠在墙上。
“你放开我!”女孩突然使出大力气,低头咬了一口路晓笙。路晓笙“哎呦”低呼一声,就叫女孩挣脱着跑向邓月明。她躲进邓月明怀里,看路晓笙的模样充满了敌意,开口却道:“我替你看着月明哥哥,有人来找了,我就来找你。”
“你全听见了?”路晓笙却反问她。她撅着嘴,竖一对柳眉,骂道:“你别动不动就和人拉拉扯扯!”路晓笙好笑,心想:“难不成又是个小情敌……”
夜里邓月明上台,一袭白衣,簪着蓝花,简直是个移动的讣文。他神色行动如常,竟也能开几句玩笑,可路晓笙看他垂眼就觉得像是要哭,看他抚脸又觉得这是拭泪,心里非常的痛惜,非常的怨恨。惜是惜月明竟强颜欢笑至此,恨又恨月明心宁可心里装个死人,也不愿意装一个他——他是不比沈文昌了 ,自觉的败下阵来,可现在发现自己或许还比不上一个邓金?
他自从写了剧本,月明就化作了柳原,徘徊在欲念的七到纱中。他早上狼狈的醒过来,既喜月明入了他的梦,又悲月明和自己认识的太迟了——竟叫别人捷足先登!忽而戏台子上音乐响起,邓月明款款而出,袖一甩,软身跪倒在地,居然是唱《哭坟》。
“冷冷雨飕飕风劈头盖脸,只见这荒郊野外,霹雳闪电,狂风翻卷……”现在没人要听这种戏,所以后头改戏,又派上一个登徒子,顶一块白色豆腐干,叫唤着月明:“小寡妇!”
“小寡妇,哭亲夫,想是夜里头孤灯易灭衾易寒,辗转又难眠。”
路晓笙听的气血上涌,简直是惊怒!他气他的俪三少竟唱这种不堪入耳的东西,又惊心那片豆腐干是专门排出来借讽自己。他胡思乱想,嘀嘀咕咕,在台侧恨恨的渡着圈,几乎想要冲上台把邓月明拉下来,叫他做个真真正正的,安安分分的讣文——这现在唱的整个的是淫词艳曲!是求欢!
“甘淡泊学前贤齐眉举案,成鸳鸯不慕王侯不羡仙”
台下大叫着“好”!又参杂了许多的“小寡妇!”“想男人!”。这些快乐乌烟瘴气,把路晓笙熏了个跟头。他是想着要逃,可又想到邓月明还在台上,又踌躇着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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