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露出一抹惊讶神色:“怎么可能!他不是……”
“乔尔乔内阁下通过基因改造和冷冻舱,努力地活到了今天,”金发少女柔声道,“他一直梦想着能迎来迟到的凯斯特,或是您。您不想去见见乔尔乔内阁下吗?”
约书亚默不作声,脸色阴沉。他紧紧攥着阿洛伊斯的手,让后者知晓了他内心正激烈挣扎着。虽然不知道乔尔乔内是谁,他和约书亚又有什么牵扯,但直觉告诉阿洛伊斯他们关系匪浅,不惜出动新雅典的航母,跨越十万光年只为寻找一个人。
他凑近杀手耳边,小声说:“约书亚,我和你一起去。”
约书亚好像更不乐意了。“这跟你又没关系。”他咕哝道。
“没错。”贝雅特丽齐歪着脑袋,“我们要找的是约书亚·普朗克,不是其他什么人。”
杀手对她怒目而视,黑金色的眸子仿佛自炼狱中迸射的火焰,人工智能被那一瞬间的怒火惊得倒退了一步,她的危机逻辑计算器险些发出警报。
“他可不是‘其他什么人’。”约书亚冷冷宣示道,“这是我的家属。”
金发少女双肩颤抖,愤愤地移开视线:“多、多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约书亚这才骄傲地妥协:“我去新雅典,和阿洛伊斯一起。”
伊布·笛卡尔怯生生地插进来:“你们不回米兰图了吗?”
“当然回去。只不过……稍微绕一下远路罢了。”
“那还真是‘一不小心’绕了个大圈。”贝雅特丽齐讽刺地说。被约书亚一瞪,她又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标准历1416年10月,在后世学生的眼里这是个令人愤慨的月份,因为他们的历史考试总是绕不过这个特殊的时间段。1416年10月,温内特公爵举起了反叛的旗帜;“疯女王”胡安娜·拜格雷尔如流星般陨落,银河的“神话时代”在此终结;而一艘来自新雅典的飞船悄然神秘地出现在帝国的边境,正全速驶回母星。此刻尚无人知道它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等数千年后,历史学家们或许会翻开文献,从它的航行日志和跃迁轨迹中推测它的使命。他们会惊讶地发现,乘客名单里有几个熟悉的名字,在历史书中,这些名字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不朽光辉。
幕间四
菲尔特穿过女王寝殿的重重帘幕,不出所料在洒满阳光的庭院里找到了女王陛下。
女王诺雅一世坐在榆树下的长椅上,手里捧着她的通讯终端,但是她并未看着终端,而是凝视着不远处的草地。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摇动,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投下的光斑也随之晃动,在女王黑色的长裙上摇曳不止。
菲尔特是女王的贴身侍女,侍奉她已经超过三十年了。她知道女王此刻又沉湎于记忆中无法自拔了。当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尚年幼时,他们便常在那块草地上追逐嬉戏,而女王就坐在她现在的位置微笑地注视他们。多少年过去,两位殿下已经长大成人,再不会在母亲面前游戏了,但对于母亲来说,他们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甚至连菲尔特有时都恍惚有种错觉,好像年幼的殿下们的身影依然在草地上玩耍。
她眨了眨眼,确定孩子们的身影只不过是因为阳光过于炫目而产生的错觉,之后快步走进诺雅一世,行了个屈膝礼。
“陛下,礼服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回寝殿更衣吧。”
女王默不作声,依旧盯着阳光下的草地。菲尔特以为她没听清,于是又说:“安诺特殿下的婚礼三小时后就开始了,您再不更衣可就来不及了。”
女王这才收回视线,眼睛在菲尔特脸上打了个转,又低头去看手上的通讯终端。菲尔特不用想就知道,陛下方才肯定又在看过去的信件了。只瞥了一眼开头,她就知道,这封是梅朵娜女侯爵写给陛下的信。两人是表姐妹,当女侯爵远嫁后,她们只能信件往来。这封信写与大约二十年前,菲尔特犹记得那时阿尔薇拉公主刚刚出生不久,女王不幸出了场车祸,身受重伤,于是梅朵娜女侯爵写信来慰问她。
那封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亲爱的诺雅:
你出车祸了!天哪,怎么会这样!我听新闻里说你出事了,还不相信!真希望我能立刻飞到你身边!怎么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呢?真的只是事故吗?是不是有人要蓄意谋害你?天哪,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语气激烈异常。梅朵娜女侯爵是个坚毅勇敢的女子,说话喜欢直来直往,不过在书信里至少会使用谨慎文雅的措辞,看来写这封信的时候她真的很慌乱。她的慌乱是有道理的,在那场车祸里,女王险些就丧命了,幸好上主保佑帝国,让她活了下来。不过自那以后,女王就性情大变——从前她是位勤政爱民的统治者,也是位温柔的妻子、慈祥的母亲;后来她变得孤僻自闭,多愁善感,对政务也不闻不问,全部丢给了宰相和众臣,同丈夫的关系也一天天恶化,即使索瑞亲王在外寻花问柳,女王也置之不理,不但不去阻止他,反而躲进深宫里,再不和他见面。只有在梅朵娜和她丈夫去世后,她才短暂地恢复了一段时间,将表姐妹的儿子达雷斯接到皇宫里居住,悉心照顾这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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