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何也坐起身,盘腿望着篝火发呆:“是啊,把他崩了咱乔家的仇哪里算报?”
“当年……”德叔闻言咬牙切齿地问,“当年乔家为何会被扣通敌叛国的帽子?”
乔何微垂着头半晌都没有出声,这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事儿忘了。
“还能为何?不就和几个月前的方家一样。”乔何一字一顿道,“苏一洪可不止是个商户那么简单,雁城的水深呢。”
第50章
无论雁城的水有多深,苏家现在都炸开了锅,杨羽哭笑不得地读苏士林留下的信,见信尾这小少爷还惦记着要带自己上北平,是彻底没话说了。
苏一洪气病在床上说不出话,大姨太淑珍哭哭啼啼地闹,只有五姨太杵在门边笑吟吟地与杨羽耳语:“真跑了?”
“我哪儿知道……”杨羽把信递给她叹了口气,“说是和方少鸿一起去北平了。”说完话锋一转,“那个方少鸿不是你家的人吧?”
“方又不是什么生僻的姓氏。”五姨太盯着信喃喃道,“若他真是我家的人,苏一洪早就下手了,还能让他把苏士林给带走?”
“话不能这么说,”杨羽指着信上的字笑着摇头,“人家可说了,是自愿走的。”
“我看未必。”
“那倒是,估计是咱们的这个小少爷死缠烂打,方少鸿没法子才带着他一起走的。”杨羽也附和了一句,不过很快改口,“派人去追了?”
“怎么追?”五姨太把信按着褶子叠好,“人家坐船走的,早就远走高飞了!也好,苏家这个鬼地方,能走就走吧。”
杨羽托着下巴渐渐听不清五姨太的絮语,只盯着窗外一点晃动的光斑发呆,看了半晌才发现那是院里的树叶随着寒风晃动,枝叶间漏下了一丁点暖意。后来一只鸟落在了枝头,黑色的翅尖沾着昏沉的日光,有一瞬间杨羽以为自己看见了血迹,吓得猛地站起身。
恰巧苏一洪幽幽转醒,先是虚弱地喊五姨太过去,又叫杨羽给自己念信。杨羽念得心砰砰直跳,莫名的不安感传遍四肢百骸,念到最后苏士林给自己留的那些话,苏一洪猛地咳嗽起来,挥手把杨羽赶出了门。
杨羽倒不甚介意,留五姨太和苏一洪在屋里说话,自己捏着信走到院里晒太阳,再伸手抓住树枝把鸟赶走了。
屋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家丁,见了杨羽慌慌张张地叫起来:“先生,老爷呢?”
杨羽拉住他摇头:“老爷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吧。”
家丁犹豫半晌,凑到杨羽耳畔悄声嘀咕:“姓乔的那个丘八,遇见马匪了!”
“什么?!”杨羽眼前一黑,攥住家丁的手,语无伦次地问,“怎么会遇见山贼?”
家丁疼得龇牙咧嘴,纳闷地推了杨羽一把:“这要问您啊,把路线透露给马匪的也是您啊!”
杨羽如遭雷击,站在院中怔怔地望着随风晃动的树枝,须臾忽然疯了似的往院子外跑。
“先生?”家丁急忙跟上去,“老爷在屋里呢!”
“老爷……”杨羽拼尽全力才没有表现出刻骨的恨意,“老爷在担心少爷离家出走的事儿,没空管你。”
“少爷离家出走了?”家丁吓得一个踉跄,也顾不上和杨羽说话,一溜烟窜没了影。
而杨羽跌跌撞撞跑到马厩牵马。他年幼时曾经学过骑术,后来一是不感兴趣,二来家道中落身子又不好,就再也没有骑过,现如今乔何出事,杨羽连坐轿子的心都没有,胡乱选了一匹直接爬了上去,再抱着马脖子拼命地蹬。
乔何的确遇上了马匪,可这马匪与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苏一洪也是倒霉,没亲眼见过这群马匪,只凭书信往来,还以为对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物,实际上就是些占山为王的混混,见了乔何枪都没开就投降了,屁滚尿流地溜了个精光,连军火都没敢提。
乔何心里盘算的那些个法子全没用上憋闷至极,拽着德叔钻进树林打了些野味给兄弟们开荤,再着急忙慌地要回雁城。
德叔恨铁不成钢地拿靴子踢他:“成天脑子里就是你哥,也不去找找马匪那儿有没有苏一洪写来的信,好歹抓住人家的把柄再走。”
乔何满脑子都是杨羽,嚷嚷着不找了,德叔抬手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就知道你会是这幅德行,我早就帮你拿好了!”
“德叔做事最稳当了。”乔何嬉皮笑脸地接过德叔手里的信,粗略地扫了一眼,“哟,果然提到了我哥画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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