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天师的长相吉安也已经不复记忆,连是男是女都忘了。只记得他看到自己,也没有像其他天师一样为他看手相看印堂,只是抚着他的头。
『这孩子天命该死。』
天师吐出和他的笑容全不相符的话,吉安记得父母一直在哭。
但天师很快又说:『但那又如何呢?天命固然是天所定,但没有人规定,人力就不能违抗天命。』
他记得那个天师说这些话时,语气虽淡,却带着浓浓的、彷佛了悟到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哀伤。
『你们别哭了,我做个东西给他,你们务必让他随时带在身上,无论如何不能取下。回去吧!这孩子会好好长大的。』
吉安还记的,那个天师最后叫了他的名字,"吉安",他父母希望他一生吉祥平安,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平凡的名字。
"……吉……"
吉安在朦胧中,彷佛又听见了那时的叫唤。那声音是如此温润平和,彷佛温暖的海水,将他整个人托起包围。
"……吉安!"
吉安蓦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吉安几乎要以为他像梦境里一样,被黑影埋在某个地方。
但他很快发现不是如此,他卧倒在地面上,泥土潮湿的气味让他感到熟悉。他眨了眨眼,视线变得更加清晰。
他发现有人和他一样倒卧在地上,正是颙衍。
吉安整个人清醒过来。叫他的人正是颙衍,他看颙衍头发散乱,他那件像小叮当口袋一样的西装外套已被脱去,只留下里头的白衬衫。
但白衬衫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吉安昏迷前的记忆没错,那个黑影撕开了颙衍的正字标记,颙衍的衬衫扣子几乎全部不翼而飞,胸口赤裸地贴着草地。
吉安看见颙衍身上有血,双臂一片青紫,手腕的地方泛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紫色,吉安之前在国中运动会时,有个同学因为跑步跌倒摔断了右脚骨,当时他的脚踝就是这个颜色。
而且对方大概真的很忌惮颙衍,折断他的手腕不说,颙衍身上还缠了像是不透明胶带一类的东西,把他的上身连同双臂束缚在身后。
颙衍的脚上也是,足踝被胶带紧紧缠在一起。而且对方还在胶带上贴了像是符咒一类的事物,形式不如颙衍画得那些看起来专业,感觉像是急就章。
颙衍喘着粗息,微闭着眼睛,感觉神智有有点不清。
吉安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脑门还在一阵一阵发疼,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扑到颙衍身边,伸手就想去解他手上的胶带。
但他一碰触到胶带,就感觉某种灼烧般的痛楚,从接处的地方一路烧上他的手臂。吉安吃了一惊,赶忙把手拿开。
他低头一看,手指竟已烧成了焦黑色。虽然没有痛觉,但自从知道自己变成阿飘后,吉安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受到伤害。
"别碰……"看吉安又把视线往自己脚踝瞄,颙衍吃力地出声。
"颙衍……!"
"对方……懂得一点那方面的东西。我说过了,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颙衍嗓音沙哑,吉安看他满脸都是汗水,脖颈的地方苍白如纸,还有被人掐过的指痕,多半是那个黑影的杰作。吉安听他咳了两声,状似痛苦地闭上眼睛。
"虽然困不住我,但对付你绰绰有余。你现在状况不稳定,强行碰触这些阳物,要是散魄就麻烦了……"
颙衍说完,低头又是一阵呛咳。吉安慌得六神五主。
"那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你?"
吉安蹲在颙衍身边,他看见颙衍的胸口,那个碗口大小的伤疤上,竟似有搔抓的痕迹,爪痕沁着鲜血,显然是刚刚才留下的伤口。
但颙衍似乎不甚紧张。他盯着漆黑的林间,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但吉安实在不觉得这是个思考的好时机。
"吉安,你身高多高?"颙衍忽然问他,让吉安愣了一下。
"身、身高?呃……我很久没量了,大概就是一百七十八、九左右吧。"
吉安凭着印象回答。他记得自己最残念的就是差个一、两公分就能进入一八零俱乐部,为此高中量身高体重时还会刻意掂脚尖,被保健室老师骂到臭头。
他的身高比颙衍略高,和福隆学长差不多。吉安还为此偷偷庆幸的一下。
但是颙衍现在问这个做什么?吉安看着颙衍痛得唇色苍白,却明显还在沉思的脸。他得承认这位山中仙人室友,有时真是令人无法理解。
他正要再问些什么,颙衍忽然神色一紧,吉安听见身后传来皮靴踩断树枝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人朝这里走过来,不由得跟着噤了声。
颙衍卧倒的地方离树林还有段距离,四下一片黑暗,吉安隐约看见另一头停了台面包车,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那台面包车车的车头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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