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木把拎包换到左手,右手握住程归的手带进自己的裤袋里。
会不会被人看见?程归第一秒是拒绝的,但是——好暖和啊。怎么这么暖和呢?程归不自禁地往热源身边靠靠,并没引起路人的注意。
来到一辆红色轿车旁,李丛木说:“到了,上轿。”笑容灿烂跟接媳妇的新郎官似的。
程归难得配合,甘当回媳妇,“上轿不是用背的吗?。”
“行啊。”李丛木哪能放过这机会。
程归笑着制止,拉开车门——
“哈喽!”车里居然已经坐着一个人,在副驾的位置上,回过头跟程归打招呼,浓眉大眼的,和李丛木竟有三分像。
李丛木给程归介绍:“这我叔家弟弟,今天刚从北京回来。”
“你好。”程归有点儿心虚。刚刚背媳妇的玩笑话,有没有被这弟弟听去啊?
李丛木让他弟叫程归“程哥。”
李弟弟很响快地打招呼:“程哥过年好啊,今天沾你光,我哥才来接我。”
在路上,李弟弟的话很多,他刚在北航读了半年书,浑身仍充满着大学新生的那股子兴奋劲。而今返乡,又筹划着如何呼朋唤友,手机叮当响个不停。
李丛木不时透过后视镜与程归相视一笑,眼神里似乎在说旁边就是个小屁孩。
李弟弟刚挂掉一通电话,又找程归聊:“程哥你有对象没吶?”
“……刚有。”
“之前都没交过?”
“嗯……你呢?”
“我啊,”李弟弟谦虚一笑,“也就算刚有,我们学校男女比例七比一。”
李丛木半真半假地跟程归说:“能看上他,可见那八分之一的小姑娘眼神也不大好。”
“切——我们学校女生的眼光高着呢。”李弟弟自信满满,“就凭你弟我,别说是小姑娘,连男生都要跟我搞基。”
哎呀,这么敏感的话题,程归不自然了。李丛木打击弟弟,“净扯淡。”
“真的,我骗你们干啥?就我们宿舍的,一个浙江人,那长得可白净了,讲话细声细语的。”李弟弟描述得有鼻子有眼,“他没事吧就爱找我聊天,总跟着我,去食堂时帮我占座,上大课时替我答道。有一次我踢完球忘了洗球衣和袜子,他都给我洗了,我当时就震惊了。”
李丛木哈哈笑,“他一定是受不了你衣服的味儿了。”
“那才不是,我们宿舍比我难闻的多了去了,没见他帮别人洗过。我这个月不是去住你那没到期的房子吗?从宿舍搬出来那天,他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我觉得他看我时,眼神比我现在女朋友都温柔。”
程归听着也有点儿好奇,“那你怎么看他的呢?”
“就装糊涂呗,要是说破了朋友就做不成了。”
原来是这样。程归心想:如果那个男生知道李弟弟是这么看他的,他该有多难过?可是李弟弟也没错。
“我没办法啊,”李弟弟总结道:“我就是对他没有性冲动啊,只能当朋友呗。”
对这个理由,程归不以为然。透过后视镜与李丛木相视一笑,眼神在说:没有性冲动,也可以谈恋爱啊,小屁孩见识少。其实,李丛木并没有读懂这个眼神,他心情好,把程归的一切都当成眉目传情。
开回县城时,天色已经蒙蒙黑。路灯的光亮里,能看到细细的小雪簌簌而落。李丛木先把李弟弟送回叔家,然后载着程归横穿过县城,开到邻郊。马路两侧是积雪覆盖的田野,安静而辽阔。
打开车载音箱,是时下流行节目中被翻唱过的一首老歌,李丛木跟着哼哼,程归觉得很好听,说:“大点儿声。”
李丛木的声音立刻大起来。有程归表扬,他的唱劲十足。
程归说:“我是让你把音箱调大。”
才不是。李丛木的信心毫不受损,他知道,龟就是喜欢听他唱。
几分钟后,路前方出现岔口,引开一条小路。程归让李丛木拐进去。再行进几百米,路旁出现一座光亮的温室,钢筋和玻璃结构,比一个篮球场还大。温室旁有一套瓦房院落,拱门的上方依稀四个大字“程家菜园”。
李丛木直接就开进院子里,他有直觉,这就是龟家。
程归下车朝亮着灯的一间瓦房走,开门喊“爸”,没人应。
把行李扔地上,程归又到左右几个房间找,仍没见到人影。
李丛木问:“咱爸呢?”
程归也纳闷,走回院子里,隔着院墙喊:“白老师。”
隔壁开门,走出个戴眼镜的男人,跟程归热情地打招呼,但程爸并没在他家。
白老师说:“在温室里吧。”
程归和李丛木沿着雪地里扫出的小路走去温室。掀开保温帘钻进去,暖气迎面。满眼是翠色,一派鲜嫩盎然。最近的脚边是一丛角瓜秧,大片的绿叶中,开着嫩黄色的花,已经结出不少荷兰瓜大小的果实。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