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
“胡扯, 多大的风啊,把这么粗的桃树枝都挂断了?”李雪风夹着烟头戳了戳木料的底端, “刀痕还在呢!”
肖祺瞥他一眼:“知道还说?”
“啧啧啧,”李雪风唏嘘, “你要是当皇帝,那绝对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别被老师发现你偷砍木材,不然骂死你!”
肖祺拿砂纸用力将拐杖表面的毛刺打磨掉, 闻言笑了一下, 纠正道:“我也不爱美人,只爱黄晟。”
李雪风笑着吐了个烟圈,八卦兮兮地问:“你俩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肖祺手上的动作一顿:“应该……算吧。”
“你怎么还迟疑了一下呢?狗剩从坡上滚下来那会儿,你不是还吻他了么?他貌似也没反抗吧,这不算在一起?”
“你不了解他, ”肖祺说, “他是一个看上去洒脱,其实内里十分纠结的人,他喜欢我, 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却不敢过分地喜欢我,我们这几天欢乐的时光在他眼里,就像偷来的一样。”
李雪风皱了皱眉:“家庭原因啊?”
肖祺点头。
“你们这个问题还挺棘手的,只要你爸和他妈还当一天夫妻,你们就一天是兄弟,骨科这事儿吧,不好解决啊,你们父母不会同意的吧?”
肖祺握着拐杖上下模了一遍,确定已经连半根毛刺都没有了,才放下拐杖,看向李雪风,笃定地说:“没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性别都跨越了,伦理算什么?我们在不在一起这事,不需要父母的同意。”
“你是不需要,反正你爸管不了你,但狗剩也不需要吗?你不是说过他很孝顺?”
肖祺冷笑一声,垂眸,掩饰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戾,淡淡地说:“不错,他很孝顺,可惜……你见过不疼孩子的母亲吗?我见过。”
李雪风心头浮起一丝不安:“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给她她想要的,同时拿走我想要的。”肖祺道,“我手里有她垂涎已久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雪风茫然。
肖祺没有回答,他站在天井里抬头,看向黄晟房间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可笑的是,我不在意的东西,她垂涎已久,而我最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却弃如敝履。”
将拐杖送到黄晟手里,肖祺道:“楼下捡的,你看能不能用。”
“你在楼下还能捡到拐杖?哪个瘸子这么倒霉,走路丢了拐杖?被狗撵了吧。”黄晟笑着横他一眼,拄起拐杖尝试着走了两步,喜不自胜,“哎,这个拐杖真好,看看,健步如飞啊,嘿,兄弟,谢啦。”
“不要叫我兄弟,我不想当你兄弟。”
“七杀?灵沙?徒弟弟?”
肖祺最想的当然是另外一个称呼,然而贸然提出来又怕黄晟生气,遂温柔道:“随便你叫吧,嗯……亲密一点更好。”
“七宝宝?”黄晟试探地叫了一声。
肖祺的脸倏地红了。
“我靠,你好这一口?”
“谁好这一口?闭嘴!”肖祺恼羞成怒。
黄晟大笑起来,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转圈,偶尔偷偷看一眼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肖祺,觉得这小子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长得帅,身体壮,成绩好,还会做拐杖,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自己!
被自己喜欢的人以更加丰沛的感情喜欢着,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吗?
山里天气多变,连绵阵雨之后是连着三个大晴天,大家欢天喜地地钻进山林子里玩了一圈,转眼便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最后一晚,老师们为学生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一场放飞自我的表演,一场绝对不能外传的表演——平时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们纷纷丢掉包袱,用植物枝叶变装,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载歌载舞。
学生们都笑疯了,在这个远离城市的深山里,老师不再是老师,学生也不再是学生,大家欢聚一堂,吃着野味,喝着自酿酒,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小礼堂的光线很难,黄晟光顾着乐去了,没注意到身边肖祺在什么时候出去了,本以为他上厕所去了,可过了十几分钟居然还没回来。
便秘了?掉厕所里了?不行,为师得捞他去啊!
黄晟坏兮兮地想着,拄起拐杖慢慢往外走去。
外面月色凄迷,天空中游走的夜雾将星光都挡住了,天井里零零散散有一些学生聚在一起聊天,黄晟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没找到肖祺。
慢慢往回走的时候,路过角落的木槿花丛,突然听到里面有点动静,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靠在走廊柱子上,远远往花丛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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