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朝辞和大长公主在一边欣慰的想,谢介最近口中的成语使用率有了一个显著的提升啊!
“喂!”谢介不满的瞪了一眼他的爱人和亲娘。
“李山长撑不起这个幕后真凶的。”房朝辞摇摇头,真不是他看不起这些做学问的,但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而且,李山长和前朝的关系,还不如谢鹤的老师陈老和前朝来的紧密。
“那他这个时候跳出来做什么?单纯的脑子有坑,专坑自己人?”
大长公主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还真就说对了,这老头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嫉贤妒能,还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谢介:“……”
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李老,这回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谋而后动,他对女皇献上了一副一看就知道画了很久、精良又用心、长达四米的图卷。
图卷?是的,图卷。
图卷能顶什么用呢?对别的皇帝也许没用,对女皇却一定有用。因为文帝擅画,也爱画,他甚至专门成立了画院,用以鼓励大启绘画事业的蓬勃发展。这也是为了展豁然那一代的世家子弟至少都会画上几笔的原因,大家都卯这劲儿想要将来当官的时候能与皇帝有一些共同语言,但没想到文帝死的那么早。
女皇哪怕本身不爱画,也会因为文帝而爱屋及乌。
不得不说,李老大概早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天,吃透了女皇的性格,准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了这一手一击必中。
《流民图》上的画工不一定是最好的,却一定是最讨巧的,把每一个流民逃荒时的困苦都刻画了出来,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不需要任何一个字,就足够看客看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痛苦与沉重。虽然画上没有明说这是何时何地的景象,但足够大家联想。
据说幼年有过相同经历的老臣,看过画后便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亡,百姓苦;兴,百姓也苦。
长长的画卷,一点点铺展在了女皇及随行的朝臣面前,如历史,喻当下。在画卷的最后,是一首文帝不知何时写下的短语:以杀止杀,何日倦也?
连谢介在看到那副长卷时,都差一点动摇。
谢介仿佛真的看到他的表哥再一次站到了他的眼前,广袖宽袍,君子风度,提笔挥毫,一蹴而就。文帝真的累了,作为闻氏与前朝争斗不休的牺牲品,他真的活的太累了。你杀了我,我杀你了,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
想及此,谢介猛地睁开眼睛,怒上心头,想要即刻就甩袖离开,去找李山长那个老蠢货的麻烦。
不是因为李山长有文帝的真迹,而是对方竟然会如此恶意曲解文帝的意思。文帝写这句时,感慨的是闻氏与前朝的旧怨,想要以自己一人之力,来终止这场噩梦。但李山长却把这话用在了当下,想要混淆女皇的视线,阻止女皇去为文帝报仇,实在是可恶!
旁人不知道缘由,还以为谢介是恼怒于竟然有人用这种手段来阻挠他娘想要开战的决心。
但愤怒又有什么用呢?一切还是要看女皇的心思。
大家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前面看画时还面无表情,独独对上文帝真迹时,红了眼尾,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女皇。
果然女人还是感性的生物……
还没等众人感慨完,女皇就再一次大跌所有人眼镜的,生生忍回了所有伤感,只是冷漠的道了句:“画是好画,可惜朕不懂欣赏,收起来吧。”
脸上的厌恶多掩饰都不想掩饰了。
李山长从来到江左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忙活了这么多年,才得以大成的画卷,就这样被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否定,束之高阁只能是它最后的归宿。
连谢介都诧异的看向了他嫂子。
“豚儿和朝辞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女皇登基数日,说话办事已有模有样,从她的身上就足够让人明白一个道理,不被逼到极限,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变成何等模样。
等人都退下了,谢介这才上前直接和他表嫂求解惑。
“他写下这话时,我就在他的身边,我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呢?”女皇不欲多谈,只是提点了一下谢介,“你表哥的意思被那画曲解了,具体什么意思,我不好对你多讲,但肯定不是主和。我会命人单独把那话裁下,不再并列。你别放在心上,回去也告诉姑娘一声……”
谢介笑了,他还担心女皇受骗,没想到女皇也在担心他会上当。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因为仙逝的故人一两句不知道真假的话就动摇的,若他们还不了解他们已逝的故人,也就谈不到什么爱与喜欢了。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不会被骗,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侮辱死者的事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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