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湮寂面无表情,脸上的红晕也完全褪去,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痕迹,位阶上朝的官职他全都见过,职位低贱的官员不可进宫面圣,此人自称微臣,不知是什么来头,后面被皇后猛的一直身子摔到地上的皇帝,呲牙咧嘴的制止赶过来的侍卫精兵:“梓潼,这位是工部侍郎萧贺。因一直在南方兴修水坝,故梓潼不曾见过。成了萧贺,起来吧。”
如此随意的口气,想来此人跟皇帝关系匪浅,翟湮寂收了兵器,本应让其免礼起身,可不知为何,总是心中堵着一股郁结之气,冷着脸也不说话。帝后感情甚佳,说亲热就亲热,完全不顾及皇家脸面,周遭的人只能自己躲得远远的,这会儿看皇后拔刀了,吓得要死,黄门官首当其冲跑过来,对着皇帝就是一顿磕头:“我的主子,可吓死我了。”又对萧贺说:“萧大人啊,您回来怎么也不去殿上请安,也不通报,直接跑到内殿来了?这要是误伤了您,可怎么办啊?”
梁婵月带着一对内侍也小跑过来,弓着腰直喘气:“下,下官见过萧大人,萧大人这么鲁莽的跑来,冲撞了帝后,若是受伤,可不关我们皇后的事……”
萧贺抓抓脑袋:“是是是,黄大人,梁大人消消气,小臣这也是一时糊涂,”他抬起头对着戚沐倾说:“这不是听闻陛下大喜嘛,小臣我马不停蹄衣不解带的就跑回来道贺,恭喜皇帝,恭喜皇后!”
戚沐倾挑眉斜着嘴角看着他:“哦?萧大人这一趟真艰辛,生生用了一个月才跑回来?且看萧大人两手空空,难道是提头来当贺礼?”
萧贺眼睛一转说:“陛下有所不知,小臣这一趟着实带了不少好东西,但是南方这两年连年发洪水,老百姓衣不蔽体,饥肠辘辘,微臣于心不忍,一路走一路给百姓分发食物用品,一不小心就发光了,只剩下了陛下交代的几筐螃蟹。当然了臣发放的时候,不忘告诉百姓这些都是圣上的恩赐,因此臣所到之处那对陛下是一片歌颂谢恩那,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几个人说了两句,戚沐倾火气也消下去大半,整了整衣服说:“既然回来了,就跟孤去正宫一叙吧。也跟孤说说水利修葺的如何了?”
萧贺连忙点头:“臣遵旨。”
戚沐倾又转头对梁婵月说:“梁少卿,多备下一人的饭菜,算是我跟梓潼给萧少卿接风了。”
梁婵月行礼答是,黄门官清了清嗓子:“摆驾正宫。”
第二十六章
翟湮寂跟在戚沐倾后面,这个萧贺他之前从未听说过,但是想不到跟皇帝甚至皇帝的内侍们这么熟络,他不知的人便是丞相不在意的人。此人跟皇帝说话如此胆大妄为,想必私交甚是深厚。想来也是,皇帝怎么也会留几个心腹臣子在身边。翟湮寂胡乱思考着,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依照他的身份,只要判断出此人对帝王有利无害,就不该过多管制,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憋闷,大约是刚刚皇帝对他不知用了什么吸星大法,把他的内力吸了去罢?
梁婵月得令去御膳房备宴,黄门官开路到正宫门口,老练地守在一旁,翟湮寂见状,微微低头道:“臣不打搅陛下跟萧少卿议事,先行告退了。”
戚沐倾偏头说:“这里是梓潼的地方,要告退到哪儿去?跟孤进来。”
翟湮寂颔首:“是。”
三人走到正宫,皇帝皇后落座正位,萧贺也不等让,一屁股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三位侍女上了果茶点心,欠身告退了。戚沐倾说:“南方的水坝修的怎么样了?”
萧贺说:“托陛下的福,水坝顺利的很,不过经费上面好像出了点问题。”
戚沐倾说:“我说你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跑回来做什么,还跟我道喜,这明明是来跟我哭穷!”
戚沐倾与萧贺说话,竟然连孤也不自称了,翟湮寂心中十分震惊,他喉结轻微动了动,面上没有改色。
萧贺眼珠一转:“陛下您这就是冤枉小臣了,小臣在南方整日过的孤苦伶仃,那边夏季发大水,冬季阴冷入骨,小臣的被褥都能生出蘑菇,整日吃的只有鱼,头发上都带着腥味。但是为了我元都的修坝大业,小臣我不辞辛苦,任劳任怨,时刻牵挂皇帝和百姓,自己苦避免天下苦,自己累为了民不累,节约度日,这两年连件新衣服都没有买过,这一件衬衣下面还打了补丁,谁知如今兢兢战战竟然还是费力不讨好,小臣惶恐。”
这萧贺不知是什么人,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噼里啪啦的说得极为顺畅,翟湮寂对此油嘴滑舌之辈,实在欣赏不起来,又不好多言,只抿着嘴坐在一边,戚沐倾说:“你少给孤在这放空炮!”他想了想:“赈灾款和修坝款如数拨去,五百万两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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