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豪奢放逸的氛围感染之下,投宿的客人带回几个花娘作乐也是难免。故而,听见这似痛苦,似欢悦的呻吟,水靖轩自然而然便想歪了。
但此处不是自己的宅基地,别人爱如何他也管不着,只得皱眉忍下。正在此时,房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心知是单独离开的少女回来了,他抚平衣摆,信步走过去拉开房门,视线却被对面房间外站立的一名红衣少年吸引。
那少年唇红齿白,长相阴柔,如玉的面庞精心装扮过,薄薄施了一层脂粉,眉眼间带着几丝媚意。身上着了一袭半透明的艳红色纱衣,用同色系的衣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衣摆处开的很高,隐约可见半截光溜溜的小腿,竟是里面不着寸缕。从少年的打扮既可看出,他定是风尘中人。
此时,少年也正举手,轻轻敲击着房门,脸上带着一丝春意。
想到对面房间里的人已在温柔乡里打着滚了,却还觉不够尽兴,又招来个小倌,可见是下半身能力卓绝之辈。水靖轩挑眉,薄唇玩味的勾了勾。
正待他朝少女点头,示意她进门时,对面房间忽然传出一声不耐的低吼,而后房门大敞,姬无双额头青筋暴突,被疼痛熬的腥红的眼珠定定逼视那少年,语带戾气的开口道,“无故打扰本尊!你是想死吗?!”
见他神情似隐忍着痛苦,身上衣衫也整齐穿着,水靖轩心知方才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又听见他‘本尊’的自称,再瞥见他带着血煞之气的通红眼珠,水靖轩心情激荡,竟从对面人的身上看见了师父的影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此人身上移开,从发际线到五官,再到下颚和耳后,他试图寻找出此人易容的痕迹。
然而,姬无双的易容术和他的名字一样——天下无双。他制作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柔软透气,就像人的第二层肌肤般贴合自然。故而,水靖轩这样匆忙的审视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的。
察觉到对面人专注的视线,姬无双这才从几欲令人疯狂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此刻的狼狈,他立时收起脸上狰狞的表情,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朝那兀自被吓呆住的少年低斥道,“你滚吧!”不知为何,他极其不想在贵公子的面前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所以,他忍住了杀人的欲·望。
那少年混迹风尘,自然有几分眼力,在他慑人的气势下早已双股战战,惶恐不已,待回过神后,立时便夺路狂奔。
姬无双还不知道那少年因何而来便把人打发走了,见对面牵引他全部心神的男子正定定看着他,他心头有些局促,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略带讨好的笑容。
他这谄媚的一笑,方才慑人心魄的强大气场顷刻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那气势夺人的男子只是一场幻觉。水靖轩内里哂笑,乜他一眼,侧身,让少女进房后便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
“该死!”已是半夜,为何还让一个女人进门?姬无双这样想着,忍不住低咒出声,一双漆黑的眼瞳暗含阴鸷,凝起全部心神,探听对面的动静。这点距离,以他百年内力,完全可以掌控全局。
房间里,那少女没想到这世上还存有一里之外可闻落针之声的绝世高手,门后便跪下了,压低嗓音禀告道,“回教主,嗅蛇已经放出,不日狼女就能收到拜帖。”
五年过去了,人心易变,水靖轩没有把握狼女还是原先那个狼女,还会否对他心存善意,故而放出嗅蛇试探。若她见了嗅蛇,欣然派人接应,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不怕进入魔宫后被狼女暗算。狼女再怎么变,那刻入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变得。耍阴招这种事,她一辈子也学不会。
若她迟迟没有回应,潜入魔宫掳了陈圆圆出来对水靖轩而言也不是难事。
考量过后,水靖轩颔首道,“嗯,这几天你注意魔宫的动静,狼女随时会派人来接应。另外,让蜀地分坛的坛主把对面人的身份查一查,本尊总觉得他来历不凡。”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隐去最后半句话,见少女颔首应诺,水靖轩挥袖,将她遣退。
待少女退出房门走远,姬无双暴躁难耐的心这才一点点平静下来。如释重负的忖道:原来两人说得是公事。只是,那人如此年轻却被尊为教主,还能驱使嗅蛇给狼女传信,那便肯定是来自于魔教了。
想到不日前属下禀报的魔教由一无名小辈继承的消息,姬无双按揉着剧痛的太阳穴,浅浅笑了,心头不知打哪儿涌上一股自豪感。魔教交给眼前的男子,他觉得心安,仿佛内里早已认定了这人就该是自己的继任者,就该拥有这样的尊崇和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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