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不镀容貌虽差,但这才情,却已比梅四郎好,那画中写意,字如飞凤,便这两样,已是难得一见。古怪的是这画,他却舍得折了——也许能这么短时间内画出这般意境的画,他的造诣已登峰造极。
接过小纸片,放入怀中,李子福看了眼那粥水,道:“公子已经睡下,先生不如将这粥带回?”
荆不镀摇摇头,却是坐于桌边,一口一口地将粥喝了。李子福愣了一愣,半晌也没反应过来他为何那么做。等他喝完粥走人,他才想到:荆不镀定是不愿意把粥“施舍”给他,所以自己吃了。毕竟,端了满着的碗出去,荆不镀自己也丢人不是吗?
如此一想,却觉得荆不镀此人可恨可恼起来,凭什么他与殷灼枝便可比翼双飞?何况殷灼枝既已不喜欢他了,他便是再怎么讨好,那也是没用的。
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把那纸片拿出,丢在了柜子下,装作不小心失落般一样。反正殷灼枝配不上荆不镀的才情,而荆不镀的容貌又配不上殷灼枝。这两人本就不配,何必要在一起?
生着闷气睡了,第二日醒来,殷灼枝便开始收拾东西。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乎没带,而有些东西实用又方便,直接送给蔺钦澜便好。
他将房门紧闭反锁整日,蔺钦澜第七次敲门,他终于开了。
蔺钦澜有些担心地道:“殷公子,你,你怎么了?”
荆不镀体谅殷灼枝那般承欢,因此便纵着他在房内休息,蔺钦澜却有些心虚,以为殷灼枝因他的疏忽记恨上荆不镀。
“我没事。”殷灼枝低声道,垂下眼帘,又忍不住续道,“不过多日叨扰,准备告辞罢了。”
蔺钦澜愣了一愣:“师父没有向你解释吗,你,你还误会师父吗?”
以荆不镀的性子,发觉殷灼枝对他的情绪不对,一定会想办法调和的。
殷灼枝却是目光一动,看向李子福。
昨天晚上他直接睡过去了,此后的事情,一概不知,荆不镀应该是来过他房间的,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却不知道。
李子福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半晌不说话。
殷灼枝便对蔺钦澜道:“他是已向我解释了,不过我……我还没考虑好。”
蔺钦澜讪讪一笑,道:“还望殷公子大人大量,原谅我口无遮拦那一次。”
殷灼枝摇了摇头,意思是并无大碍。
蔺钦澜忐忑不安地走了,殷灼枝将李子福拉到一边,“小李,他……他昨日,可想和我说什么没有?”
李子福抿唇半晌,道:“我……我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难道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吗?你只管从实说来,我绝不会怪你。”
李子福目光闪烁,扭了头,道:“笑医他说,说公子的容貌不过如此,虽有才情,但毕竟容易腻了,这几日,希望公子好好与他相处,毕竟他为公子医治,这可算是诊费……”
殷灼枝面色一白,沉声道:“他真那么说?”
李子福立刻沉下脸:“公子难道不相信我?”
殷灼枝咬牙,半晌却是摇头。李子福跟在他身边多年,虽有些自傲自卑的脾性,但毕竟知根知底,而那荆不镀,却是撒谎撒惯的。
“他自己的容貌难道就好了,如何……”捏拳半晌,却是恨恨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也不再见他半面!”
说罢,让李子福加快速度,两人更快得把行囊收拾了,留下的东西分门别类弄好,当做留给他们的礼物,也算诊金。
提着行囊往外走,准备去山下城镇找白素素。
荆不镀本在屋外磨药,看他提着行囊,几步走过,拦在他面前,皱眉道:“你要走?”言语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悦。他本以为,殷灼枝看了那话,便已知道他的心意。
殷灼枝冷淡地拱手,道:“先生既已治好我,我自然要走。”
“昨日的话,你没入心么?”
殷灼枝沉默半晌,盯着他,道:“入心了,自然是入心了……”
“既已入心,为何要走?”
殷灼枝努力忍住发抖的冲动,不想让自己情绪失控。昨日荆不镀才和他欢好便让李子福带那样的话给他,今日却还这样相问……
忍气,冷笑一声,讥嘲道:“荆先生如此容貌,又怎么配得上我?”拱了拱手,“诊金梅花庄会一并送上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荆先生,告辞!”
说罢拉了李子福的手腕,气势汹汹地离开。
蔺钦澜几步从竹屋里跑出,跑到荆不镀的身边,“师父,师父!他跑了!你,你不去追吗?”
从没有看见过荆不镀这般讨好一个人,蔺钦澜自是明白,荆不镀是认真的。
荆不镀却站在原地,看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半晌,目中闪过些暗黑与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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