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枝定定地看了那竹屋半晌,去扶白素素,“里头是个小孩,骗我们呢,你没听出来么?我们还是走吧。”
白素素一脸茫然,额头上有着血迹。“小,小孩?”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求了这么久,里头的人只是小孩?
里头的人又咳嗽了一声,似是不好意思,半晌后,嗫嚅道:“你们去求求屋外的人吧,他愿意治,便可以治了。”
殷灼枝看向屋外那个几乎完全被人忽视的年轻人,白素素也看过去。
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然而那容貌,令人见之便忘,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赠一分则俊,减一分则丑。
“你是笑医?”殷灼枝的目光有些飘渺。
那年轻人看他半晌,笑道:“我是。”
“里头的人是谁?”
“里头的人是我的徒儿,嗯……心肠还没学会硬下来的徒儿。”
屋里的人咳嗽两声,随即传来走动的声音。
从药材边站起身来,荆不镀“啧啧”两声,道:“钦澜太心软,这等性子,却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拒绝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多人上门求救,治得过来么?”
白素素这便明白他是笑医了,站起走过两步,跪下道:“求先生治我侄儿,求先生治我侄儿!”
竹屋里的童子跑了出来,道:“师父,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这也是……咳,这也是缘分。”
荆不镀摇头,敛去面上笑容,冷淡地道,“夫人,你可知道,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什么?”
“笑医金不渡!”
“不错,不错,那你知道这江湖中人为何要给我这个名号?”
“这……这自是说先生有真材实料,真金不镀!”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的名字也叫‘金不镀’呢。”荆不镀斜睨她,“既是真金,怎么会有心?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治人,你们走吧!”
白素素磕头,“求荆先生慈悲,求荆先生慈悲!”
殷灼枝皱眉看她磕头,荆不镀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半晌也不移开。
殷灼枝无趣地看了他一眼,道:“白素素,你要继续丢人就丢,我要走了,我说过你不欠我的。”
又要爬上软轿,让抬轿的人走。
白素素连忙抓住他,不停流泪,“灼枝,灼枝!你不要赌气,你也来求求荆先生吧,灼枝。”
殷灼枝道:“不要,我要走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白费力气,因而,一点也不想白求于人。
荆不镀忽地扬手,道:“你是殷灼枝,桃花公子?”
殷灼枝靠在轿上的椅背上,鬓边的发丝拂过脸颊,满眼的飘渺水光。
“是。”
“灼枝灼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了枝头,倒也般配。”他绕着软轿走了两圈。软轿的白纱飘飘落落,殷灼枝打了个哈欠,越发困顿,懒懒道:“快点走了,我想走了。”
“灼枝!”白素素忍不住哀声。
荆不镀却道:“果然人面桃花,虽然你中气不足,眼神不凝,然而容貌倒好,若是身体好些,眼圈不黑,容色便可增上三分,你面色苍白透青,头发干枯偏燥,肤质粗糙,体型偏瘦,想必常年服药,积毒于身,若你身体好些,这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未必轮得到白玉兰。”
“白玉兰是我的母亲。”殷灼枝道,顿了顿,又道:“她十多年前才是武林第一美人。现在的武林第一美人,是她丈夫的正妻。”指了指白素素。
白素素的面色一变。
“原来,夫人便是白玉莲。”荆不镀看向白素素。
“自从嫁了,我便已叫白素素。”
“素闻夫人与令姊一向不合,如今怎么会因为令姊的孩儿这般低声下气?”
“我从前对不起姐姐,灼枝是……是姐姐唯一的骨肉,所以我……我……”
“现在想到了亲情么?”荆不镀淡淡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素素低头,道:“求先生发发慈悲,救救我这侄儿!”
荆不镀目光一转,看向殷灼枝:“桃花公子,你可想治好你的病么?”
殷灼枝淡淡道:“我当然想治。”
“我……可以为你治病。”
白素素面上一喜,殷灼枝面色变也不变,仍旧靠在软轿之上,只是目光越发飘渺了,“荆先生想要什么诊金?”
荆不镀笑了一笑,道:“我不用你付金银,但是,我想你付我一个人。”
“谁?”
“你。”
任谁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个字来,便连白素素也吓了一跳。
殷灼枝有些茫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要我干什么?”
荆不镀上下打量他,好似打量一个货物一样,“你会做什么?”
“我武功差劲,只在文上头有点心得,然而,想必这一点,荆先生入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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