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歌看了看掌心,道:“不够。”
燕秦又给了第二只笔。
燕于歌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把奏折之类的推至一旁,从砚台上又取了两支笔来,看了燕秦写的东西一眼,左右开弓地在宣纸上写起来。他特地控制了速度和力道,方能写出小皇帝那种更为含蓄的字体。
燕秦站在他的身后看摄政王在纸上笔走龙蛇,磨墨的速度都有点跟不上。
他心下不由惊叹:这种写字的速度,当年摄政王念书的时候,得是被夫子罚过多少遍才能练出来。
不光是写的速度快,燕于歌两只手,写的还是不同的内容。寻常人家,光是能够左右开弓,就够叫人惊叹了,摄政王不仅左右手同时写字,写出来的字迹还把他的模仿了十成十。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个怪物。燕秦看着摄政王站在那里写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便把他要花上四个时辰才能写完的东西悉数都写完了。
燕于歌停了笔,待着纸张上的墨迹干透,方把涂满字的数十张宣纸递到皇帝跟前:“陛下看看,可还有什么要补的。”
燕秦认认真真地翻看了一遍,又把自己写的东西看了一遍,要不是他现在清醒的很,不然肯定以为眼前的这些东西是自己睡糊涂的时候写的。
“可以了。”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写的太多,太傅肯定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燕秦把功课收拾好,又看了眼屋内的沙漏,时间是酉时差一刻。
小皇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迟疑了一下,挡住了沙漏所在,问到:“王叔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臣不知。”
燕秦松了一口气,凉了的心重新回暖,还好还好,摄政王还没有变态到能把时间都计算得这么精确的地步。
“离酉时还差一刻,时辰也不早了,要不然,王叔在宫里头同孤一同用个膳?”
“不了,既然是女儿节,自然应当在宫外过。在陛下的时间归属我之前,你可以利用这一刻钟换一身衣服。”
皇帝用晚膳折腾的时间很久,光是菜都要上十来个,每一样还都要试毒,就算是从现在开始上菜,一顿饭吃下来,也是要消耗不短的时间。
他帮着燕秦写了一个半时辰的功课,才要了小皇帝两个时辰,哪能把时间浪费在吃这么一顿冗长的饭上。
“女儿节上有许多特色美食,想来陛下会喜欢。”燕秦回忆了一番生辰那日同常笑吃过的美食,确实同宫里的山珍海味各有各的好。
“王叔且等孤片刻。”燕秦精挑细选,换了身富贵公子哥的打扮。
既然是给摄政王物色对象,指不定就要同陌生人攀谈,他肯定也不能穿得太差,不然的话,岂不是教别人把自己当成了燕于歌的小厮。
燕秦换这身衣衫耽搁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过一刻,不过燕于歌也没说他,只让他坐上了早准备好的出宫的马车。
当然,这次是他征用皇帝的时间,在这两个时辰里,燕秦都得听他的,就没有同意让对方带上常笑那个始终对自己怀有敌意的拖油瓶。
出宫的路上,两个人分别坐在马车的对面,时间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但两个人的心境都和先前大有变化。
出了宫城之后,燕于歌一改先前长辈的做派,态度温和许多,说话的语气都平易近人了几分:“出了宫之后,陛下便不要叫我叔父了,毕竟我才比陛下大十岁。”
燕秦表示自己都懂,就算是做绿叶,也要懂得什么时候抖落下叶子,来衬托鲜花的鲜艳娇嫩。他既然是来做摄政王的陪衬,肯定是要按照摄政王的要求来:“那王叔觉得,我在外该如何称呼你?”
“你我兄弟相称便好,你可以唤我于哥。”
燕于歌不是摄政王的名讳嘛,这么喊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燕秦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但转念一想,横竖只是一个称呼,而且也才两个时辰。
“那王叔如何称呼我,于弟?”听着怎么像是“余地”“玉帝”,感觉比于哥还奇怪,“还是不要吧,我觉得这样很奇怪。”
摄政王轻咳嗽两声:“陛下有个小名,叫盆子,不然臣在外,就叫你盆子怎么样?”
“不行!”燕秦想也不想就否认了这个提议。
说到盆子,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生辰那一日,有人在耳边喊他的名字,那个时候他还梦到了先皇从棺材里蹦出来教训他,现在想来,那个饱含怒意的声音似乎同摄政王的很像。
皇城到热闹的夜市还有一段距离,燕秦纠结了一会,还是把心里的所思所想问了出来:“王叔怎么知道,我有这么个小名?”
他十岁之前,先皇和元后偶尔会叫一叫他这个小名,但三兄弟中,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存在感,按理来说,知道他小名的人,如今还在世的,也就常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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