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这副皮相生得好,笑起来就更好,结果皇帝让他少笑,莫不是怕自己会动心:“这又是为何?”
“我就是觉着,方才王叔笑起来,有点怪瘆人的。”坊间有句传闻,说当今摄政王一笑,就有人要倒霉。
他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了燕于歌笑,总算是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方才燕于歌那一笑,就好像天空翱翔的老鹰盯住了地面上一群小鸡,然后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笑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摄政王居然还用“大宝贝”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大宝贝”?!他两世加起来,也活了快三十了吧,现在的身体也有十五岁了,哪里和这种恶心的词沾得上边。
前两世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摄政王竟然这种人呢,燕秦心里叹了口气,他觉着,自己隐约能够猜到第三世的自己为何会和摄政王发展出那种不正当的关系的。
不是因为摄政王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摄政王脑袋灵活,肯定是因为摄政王脸皮太厚,自己脸皮没他厚,没磨得没办法。
讨到了这么大的甜头,燕于歌也把注意力从情情爱爱的事情上转移到国家大事上:“明日陛下想怎么做,像上次舞弊案那样?”
“?”燕秦茫然地看回去,他是知道萧家科举舞弊一案,这些事情常笑都同他讲过。但一年半的时间这么长,常笑也只能是把重要的大事和一些重要的细节讲清楚。
他到底是内宦,不是朝臣,朝堂上的事情,他是没有那个资格听的,也只是在太和殿外候着,不然那日小皇帝发高烧,他也不会在听到大动静后才冲出来。
像科举舞弊一案,常笑所了解的信息,也不过是从皇帝的口中得到的大概,自然不可能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小皇帝。
和小皇帝相处久了,燕于歌总忘记现在的这个燕秦是没了那一年半记忆的。
“是我思虑不周。”
燕于歌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燕秦对科举案的好奇:“王叔可否为我复述一遍那日的场景。”
摄政王爽快答应下来:“陛下那日是这般……”
细细回忆一番,那一日可以说是小皇帝登基一年来最为肆意的日子,虽然那个时候燕秦对臣子大怒,但他眉眼间俱是耀眼的光彩。这也是燕于歌肯归还部分皇权给小皇帝的重要原因之一,比起终日愁眉不展的忧郁少年,他还是更喜欢看意气风发笑得毫无阴霾的小皇帝。
摄政王对场景的描述可以说是相当的生动,堪比醉乡楼里最好的说书先生,燕秦听的认真,眼前也仿佛浮现出那个时候自己在金銮殿上的样子,他眉眼微弯,眼底除了笑意,还有些许惆怅。
都说皇室无真情,为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兄弟阋墙,父子相残,权力的滋味果然甚好。
可惜皇权旁落,而他想要拿回实权也并不容易,他第二世的时候,满门心思都是在扳倒摄政王身上,可威胁着他皇位的,何止摄政王一人呢。
燕于歌一直在注意小皇帝的神态表情,自然也发觉燕秦的情绪变化,他看不得燕秦燕秦不高兴的样子,便中止了话题,问道:“陛下方才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前,燕秦问了他这个问题,而现在,轮到他问燕秦了。
燕秦把自己外露的情绪收敛起来,挂上平日里惯用的假面具:“孤方才在想,王叔也是个大宝贝。”
这话轮到燕于歌愣了下,不过他反应可比小皇帝快许多,又笑起来:“臣也这么觉得。”
燕秦:……果然他还是比不过摄政王的脸皮厚!
算了,再这么聊下去,肯定还是自己吃亏,燕秦很果决地换了话题,总算把他们两个交谈的内容重新拐到正题上来:“还是晋国暗探的事情,孤是这么想的,萧远是顶替萧家认亲,按理来说,萧家是无辜,但萧家人这些年来享受萧远所带来的好处,不能完全排除嫌疑,死罪可免,但萧家子弟,十代以内不得入仕。”
说句难听的,尽管平日里朝臣喊着,大燕朝千秋万代,但谁不清楚,这也就是句和“皇帝万岁万万岁”差不多的吉利话,大燕前头,最长的朝代也不过五百余年,大燕朝已经延续了近两百年,再往后,都不一定能够存在十代。
这个惩罚,几乎是断绝了萧家人今后的仕途了。士农工商,一个注定不能出官员的家族,在联姻方面,也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便是现在看着还枝繁叶茂,三代后,也会衰败下去。
“陛下是仁君,通敌叛国,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燕于歌还是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些,“我知晓陛下爱惜名声,但是此等国之窃贼,唯有严惩,才能平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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