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拿回你父母的遗产?”容白猜测道。
江岩柏抬起头来,他那黑色的眼睛看似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然而容白却能从这漆黑的眼珠里看出其中隐藏的愤怒与仇恨,这样深刻的痛苦让容白在这一瞬间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江岩柏的语气很轻,轻的恍若喃喃自语,他看着容白的眼睛,以一种不属于孩子的口吻,“但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容白是他遇到的,对他唯一有善意的人,他不能认作是理所应当。
一桌子的新鲜蔬菜和肉类最后都被两人解决的一干二净,容白吃的肉多菜少,江岩柏倒是两样都在吃,一点也看不出平常吃不上肉的样子。
江岩柏很克制,不贪婪,明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却出乎意料的成了一个极有自制力的人。
吃饱喝足之后,江岩柏主动收拾桌上的餐具,这是他头一次做家务却不觉得自己是在被奴役。
在舅舅家的时候,他是不能上餐桌吃饭的,舅舅一家人坐在餐桌旁,他们才是亲人。自己只能蹲着,捧着碗吃饭,有时候是前一天的剩饭,上面会放一些腌菜。
有时候只有一个馒头,连腌菜都没有。
而每到吃饭的时候,舅舅都会一脸伪善地对自己说:“也就是我们心好,不然谁会愿意养一个累赘呢?你小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干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走运遇到我。”
而家里扫地的活一直都是自己的,做家务,脏活累活,从他能站稳开始就已经在做了。
唯独做饭,估计是害怕他偷吃,这个活倒没下放到他手上。
“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既然江岩柏已经决定不留下来,容白也不强求。他想要从各个方面了解江岩柏的人生,包括江岩柏的亲戚。
这个点了,街上的商铺都关的差不多了,而且就杨金钗在容白眼中的形象而言,便宜的礼物估计是不能让她有好脸的。
容白叹了口气,走到储藏室随便翻找一些自己随手丢进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工艺品,乱七八糟的东西,容白自己都记不起来有些什么了。
像是名贵的白酒这种是不能送出去的,虽然时间线不同,但世界走向是相同的,相同的品牌应该已经出现了。
这种流出去肯定会扭曲整个时间线的运作,容白可不希望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就让这个时间线崩溃。
最后容白挑选了一套玻璃高脚杯,做工很精致,谁送的他倒是不记得了。这套高脚杯发售的时候似乎售价不菲。
最令人称道的是,一旦盛满葡萄酒,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好几道美丽光芒。
不过他和江岩柏很少喝酒,这套酒杯也就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葡萄酒容白也挑了一瓶,因为上头全是英文,而且这个牌子很小众,产量不高,所以容白倒不担心。
等容白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江岩柏已经等在门口了,他几乎是习惯性的去接容白手里的东西。
他低着头,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味道,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他们更喜欢带着笑容,傻乎乎的孩子。
光从外在来看,江岩柏一点也不符合受欢迎的基础点。
“谢谢。”江岩柏的声音很低,因为低着头,容白也看不见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火锅很好吃。”
说完,江岩柏也不等容白说话,抱着那一堆易碎品就冲在了前头。
只有江岩柏自己知道,他现在的脸已经红的快要烧起来了,脸皮下头就像有岩浆一样,说不定再过一会儿火山就要喷涌而出。
玻璃杯和葡萄酒在这个时候也属于稀罕玩意,凡是洋玩意都是不便宜的。玻璃杯倒是便宜,市面上也有不少。
但是一分钱一分货,好的玻璃杯,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李大成家里都买不起。
此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但是电压不稳,忽明忽暗,灯光也并不是亮白的,而是昏黄暗淡,只能说是勉强看得清前路。
有些地方的马路已经裂开了,或者拱起一个包,路边上还有厚厚的油垢,一切都充满了老旧的味道。
江岩柏走在前头,时不时往后看一眼,估计是怕容白走丢。
容白是与众不同的,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年幼的江岩柏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们来到了李大成和杨金钗所住的破旧的小区内,容白看着小区的环境——
污水流的到处都是,转角处还有许多垃圾和苍蝇,散发出浓浓的异味。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生活环境也是很少见的。
“你慢点。”江岩柏提醒道,楼内的点灯早就坏了,一直也没有人维修,在夜里甚至看不见脚下的阶梯。
楼内弥漫着阴暗潮湿的味道,要是再加点音效就完全能充当鬼片的片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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