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远闻言神情微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沈凌的院子里,穆宏远也略略收回了精神,将注意力放在沈凌的花园上,“你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什么啊?我连见都没见过,是什么珍奇的品种吗?”
“想什么呢?都是菜而已,还没长大,没结果子你自然认不出来。”沈凌带着笑意。
穆宏远点点头。
沈凌又道:“等以后长大了,你再来我这里,咱们在池塘里钓着鱼,吃着我这院子里种的菜,岂不美哉?”
穆宏远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你一向最有这些奇思妙想,也最会过日子,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被你过得舒舒坦坦的。”
沈凌没有接话,领着穆宏远上了小船,便划船朝着小池塘中心而去,对着坐在船上发愣的穆宏远道:“船篷里有鱼食,还有钓竿,你随意。”
穆宏远闻言,在船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鱼食,看都没看一眼钓竿,就坐在船边往水里撒。
“不想吃鱼?小鱼炸着也不错。”沈凌好奇,穆宏远可难得见到如此文静的一面。
“我最近吃素。”穆宏远头也不回的道。
“好吧!”沈凌点点头,“我等下告诉厨房。”
穆宏远没有说话,沈凌干脆自己开口,“穆家怎么样了?”
穆宏远手一颤,鱼食都掉进了水里,水面顿时一片翻腾。
“你不是去京城求学了吗?怎么还在怀州?”沈凌继续道。
“穆家没事,我爹,脱罪了。”穆宏远低声道。
“等等,什么叫做脱罪了?”沈凌皱起眉头,“穆家真的被卫敬……”他怎么找到证据的?穆家是傻的吗?卫敬受了伤且不提,怀州也是穆家的地盘啊!这都能被人查个底朝天?竟然还定了罪!
“父亲因为私怨毒杀了滁州府台,本来差一点就下狱了,但是赶到天子寿辰,怀州这些年治理的也不错,又加上有人求情,且滁州府台身负叛国重罪,本就是该死之人,所以,最后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了。”
短短几句话,其中的惊心动魄让沈凌久久不能言语,卫敬是从哪里得到的证据,竟然真的能把穆府台杀人一事坐实?而朝中又发生了什么,竟然杀人重罪都能消弭于无形?沈凌想不明白,也知道里面水深,难以看透。
“那没事了,不是好事吗?你干嘛还……”沈凌轻声的道。
“小哥,我要去京城了,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之前太多事情耽搁了行程,直到今日才得以出发。”穆宏远微笑。
沈凌点点头,也知道是什么耽搁了穆宏远的行程,他要是再晚走一步,说不定就要卷进这一场旋涡里了,还好,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无论是穆家还是……
“对了,尚贤怎么样了?”沈凌开口问道。
“尚贤?不知道,好像跟着卫敬进京了吧!”穆宏远苦笑,“说起来,我父亲还怀疑是他偷走了什么东西,才使得他有这么一场劫难,要是你以后见到他,记得提醒他,千万别再回怀州了,对了,近几年你也别去了。”穆宏远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低。
沈凌默默的道:“府台大人,也怀疑我了?”
“我父亲……他知道你的为人,只是难免迁怒而已,毕竟,尚贤是你的人,结果却是奸细。”穆宏远缓缓的道:“若是真的怀疑你,你在怀州的产业早就出问题了。”
沈凌点点头,“那就好,尚贤一事,我也被瞒得死死的。”
“我知道。”穆宏远点点头。
沈凌想到穆五,总觉得他也是个变数,忍不住道:“府台大人,还怀疑什么人了吗?”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过,自己身边可能出叛徒的事情?
穆宏远想了想,摇摇头,“除了尚贤,也没有其他人了,他可是将军夫人啊!”
沈凌没有说话。
穆宏远自己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道:“小哥,我多想像你一样,活得自在快活,哪怕穷苦一些也无所谓,也不用背负这么多。”
沈凌无语的看着穆宏远,指着岸上的蔬菜,又指了指穆宏远道:“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文不成武不就,若你不是穆家公子,只是穷苦人家,你能活的自在快活了吗?若是穷苦人家都能求一个自在,世人又何必非要汲汲营营往上爬?你啊!就是从小富贵乡里长大的,不知人间疾苦才说得出这种话罢了。”
穆宏远惊讶的看着沈凌片刻,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似乎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拍着手道:“对对对!若我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只怕此刻还不知要怎么羡慕我这位穆家公子呢?小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哈哈哈!”
沈凌觉得穆宏远确实是哪里不太对了,这娃的心理素质不会真的差到那种程度,连家里略生变故都担待不起吧?这不是也没事了吗?难道穆宏远执绔子弟的外表下,还隐藏了一颗贾宝玉的水晶心?该不是要看透世俗,出家为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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