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福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更加直接地道:“两个小子哪里经得了事情。”
林彦弘看向满眼焦急、面露不赞同的福叔,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照一般来说,留在府里办事固然可以在主子面前露脸,但像林彦弘或者像林丰这样在府里说不上话的主子,管事再得信任,也比不上外放到庄子或者铺子上去。
但刘全福宁愿留在府里,忙前忙后还未必讨得了好,却也不想离开林彦弘,到外面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可见是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上辈子”林彦弘未能考学,一生都在林府里度过,刘全福为了给少爷添更多助力和保障,甚至不得不用琥珀的婚事做为交换。
这一次林彦弘坚决不会让他们做这样的牺牲,不过刘全福现在还并不知道自家大少爷的心思。
“龚春原本就在庄子里待过,为少爷看着农事倒也合适,不过我这边还是留在府里为好,如果少爷有个什么事情要办,也有人可以立刻帮您处理。”
“福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有些想法,想跟你说说,”
林彦弘跟自己人,永远有耐心解释:“若我还在府中生活,有福叔在,当然会更好,但我很快就要去青桐书院读书了,将来也未必会像祖父和父亲那样,于郡属任事。如果到时候我常年不在府中,福叔和春叔又何必拘在这里呢?”
就算刘全福和龚春不在府里,只要李景承一日在他身边,裕王府的影卫就会在旁随时待命,顺便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而再过几年,即便李景承回了裕王府,他也已经长大了,再不用依附于林府才能生存。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的产业以后要交给你和春叔打理,现在你们早些上手,我就能早一点放心,原本我连石青都不想留在府里,但后来想了想,父亲还在慎思堂,有个自己人在这里帮我照看着父亲,我就不用整日担心了。”
他想了想,决定再说明白些:“实话跟福叔你说,卫辉父子我是一点也不相信了,把石佐送过去是个牵制,但他们终究是跟母亲从蜀陵过来的老人,没个确切的证据,我也不想闹开,让外人平白看了笑话,现在买的新庄子,还有粮铺,才是重要的,我得交给最信任的人。”
刘全福看着眼前的少年从弱不禁风的孩童,长到这般风姿卓绝,再望向他坚毅的眼神,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还有几分骄傲,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
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少爷,我明白了。”
……
两日后,在从云阳城往城郊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呼啸而过。
“嗷呜嗷呜~”
小狼崽站在林彦弘的肩膀上,小脑袋搁在车窗旁边,湖绿色的眼眸盯着窗外往后飞驰的景致,小尾巴摇来摇去,在林彦弘的脖子上蹭得他无法看书。
林彦弘没好气地拍了拍它的小屁股:“不要老开着窗,吹人。”
“嗷呜嗷呜~”小家伙闻言立刻往他怀里钻,一副真的被风吹到了的小模样。
琥珀看着他们相处,一边偷偷笑,一边给林彦弘倒茶、
她见林彦弘腿上盖的小毯是自己绣的山茶纹样,想到了三月三那天发生的事情,于是开口道:“上次去缙阳寺踏青,住持赠的山茶全部都养活了,婢子听说缙阳寺的茶花并不常给外人的,少爷去过巫山,在住持心里想来不一般。”
林彦弘闻言没有说话,但嘴角却微微翘起。
——有了那个契机,缙阳寺的方丈看他,当然不一般……
小狼崽和琥珀都看到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只觉得他的弘(她的大少爷)容光焕发,清丽无双,皆是愣在当场。
林彦弘从车中的案几上端起镶有磁石的杯子,品了品茶:“这次我们要在郊外好好转转,方才不负春光。”
和族里老宅的景致不同,和华音寺、缙阳寺的寺中景致亦是不同……
当林彦弘看到那一块块被切分成正正方方的土地和在田间辛勤劳作的农人,只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生机盎然。
他买下的新地其实离原来的两个庄子并不远,幸亏是林彦弘看得早,要不然还不会这么容易就盘下来。
三个庄子连成一片,望不见边际,让林彦弘也成了个不小的“地主”。
因为林彦弘是“偷跑”出来的,所以卫辉和已经被“派”到庄子里的石佐都不知道少爷要来,自然也就不会出来打扰他兴致。
林彦弘把小狼崽放在田埂上,小家伙立刻撒开小肥腿就在上面跑开了,从后面看只能看到绿油油的麦叶和它圆滚滚的小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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