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山先生之上还有嫡亲兄长和姐姐各一, 除此之外还有四位堂兄弟。
这些王家子侄大多外放,只有两位留在京中任官, 其中王鹭疆在国子监任职, 乃林彦弘表兄齐温博的上峰, 而王鹭深官至吏部郎中,后入御史台任御史中丞。
这次被任命为钦差, 押送京大仓粮草入平武的人, 就是王鹭深。
李景承说林彦弘认得钦差, 倒也没有说错,毕竟他们同朝为官, 林彦弘在京中的时候虽不是朝官, 但在些大的典礼上见过面,却是真的。
只是,在李景承的印象中, 他没有跟这位御史中丞见过礼,甚至连眼神交汇都不曾有过。
李景承见林彦弘将手中信笺放下, 遂道:“陛下对王相还是极为信任的, 连带着王家人也备受重视,王鹭深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为御史台的次官,可见一斑。”
但反过来,也正好说明了另一件事。
“王鹭深由吏部改入御史台任御史中丞, 可见陛下对御史台,已经彻底失望了。”
若不是这样,陛下为何要大费周章把自己心腹的孙子送到御史台,以备不时之需呢?
御史台现在的御史大夫是庄舜远,他是云水郡人,曾因病乞骸骨返乡,住在云桐城的岳家老宅养病。
后来他被陛下召回朝中,原本应该是天子近臣,但现在看来,恐怕已不尽然。
林彦弘对这位庄大人,可是非常“熟悉”的。
早在云桐的时候,庄大人因被陛下召回,思来想去要将云桐城的宅子卖掉,那宅子后来就是由林彦弘接手的。
那时候的庄大人对林彦弘可是十分欣赏和喜爱的,态度和蔼友善,宛若亲近长辈一般。
可没想到,不过是几年不见,林彦弘进了京,一路披荆斩棘进了殿试,成为三鼎甲、入了翰林院,反而不得这位庄大人“喜爱”了。
御史台屡次因为林彦弘的事对陛下谏言,就差没把“此子平庸、不堪重负”几个字写在林彦弘脸上了。作为御史台最高长官,庄大人可是身先士卒,次次都是急先锋,参林彦弘一点也不手软,全不把当初“情谊”放在心里,端得是大义无私、公正耿直。
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林彦弘令留在云桐打理他私产的何昌将那处宅子迅速脱手了。
因为庄大人那时候是炙手可热的京中大员,云桐的宅子出售得极为顺利,最后的价值甚至比理应得到的回报还要多上不少,林彦弘只添了一点银子,就让何昌立刻在别处买了个三进带后花园的大院子,从此彻底跟庄大人“断了联系”。
虽然庄大人一向“耿直”,这辈子参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从来不畏惧强权,不要说皇亲国戚他敢参了,就连陛下的事,他也能说道说道。
梁帝正是看中他的方正,所以才将他召回御史台,继续为己所用。
但站在林彦弘的角度,却对庄舜远没有半点好印象。
倒不是因为对方为难了自己,而是林彦弘心里明白,每次都要紧咬着他不放,恐怕并非因为庄大人“正直”。
“庄舜远已经失宠,再蹦跶不了多久,”李景承低垂了眼睛,摆弄自己的袖口:“除非,他背后的人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虽然只有两人在场,但听到李景承的话,林彦弘还是一惊,下意识拍了拍他的手臂,结果被某人捉住了手。
“胡闹,”林彦弘见李景承把自己的手握在他手心里把玩,差点没忘了正经事,瞪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莫要以为在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不用谨言慎行。”
“是,哥哥说的是。”
最近北境的情况有所好转,林彦弘的脸上好不容易偶尔带了笑,连带着李景承也高兴不少。
正好接到王妃传来家书,说她正教着小景熙说话,念爹、娘、哥之类的字眼,李景承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彦弘,让林彦弘十分羡慕——小孩子咿呀学语的样子最是可爱,更何况被宝宝认出来,这是多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啊!
结果李景承从那时起就私下里唤林彦弘为“哥哥”,美其名曰,让他可以不用羡慕(雾)。
林彦弘果然愣怔了一下,再不去责备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好在,陛下是相信北境的……”
要不然就不会派明显是中立的王家人来曲都,而是顺水推舟地让某些人中意的人选来平武了。
李景承明白,对方要说的不是北境,而是裕王府。
小殿下的名字是梁帝取的,原本梁帝的名字有个“熹”字,是需要避讳的,但他还是给裕王府的这个小侄子取了一个“熙”字——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今上对裕王府无比信任和宠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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