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承见他为庶弟的事情烦恼, 宽慰道:“眼下虽有乱起,但终究还不是乱世,他一个人再怎么躲,能够躲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总能找到的, 你莫要焦急。等局势稳定一些, 我们就可以派出大量的人手去捉他。”
“我只是担心, 以后再找就为时已晚了……其实林彦兴这个人,颇有些邪门,他似乎知道些十分危险的东西,那时候我没有在意, 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些。”
林彦弘无法道出详情,只能解释:“再加上为人心术不正,我怕有人利用他,做什么事。”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比妖魔如何?”李景承握了握林彦弘的手:“找到他,不过是让父亲安心罢了。”他现在称呼林丰为父亲,说得极其顺口。
林彦弘“上辈子”死后曾以魂现的形态存在过一段时间。
他在林彦兴那里听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 那时候林彦弘只担心林彦兴贸然参与争储一事,会牵连整个林家,但他其实并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助林彦兴这种无权无势的人“统一九州大陆”。
再加上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林彦兴“上辈子”曾经做成功的事情,后来一件也没有做成,让林彦弘觉得他们此生轨迹已经全然不同。
比如“上辈子”借着林彦弘生母留下的铺子“以铺养铺”,林彦兴先后捯饬出来的名头响彻云水的“优衣坊”和“千金香粉”,这一次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至于他那“诗名”,也在林彦弘陆续放出著有原作者名讳的诗册之后,彻底被“埋没”了,除了早年不知道从何地看到了一首《爱莲说》拿来当做自己的作品,后来被证实是一位姓周的隐士所作,就再无“建树”。
这些年林彦弘这边读书考学,赴天京于殿试一鸣惊人,后入翰林,因救驾有功而获封朝议郎,之后又到了平阳都督府任长史,一路顺遂,在外人看来更是走在平步青云的路上。
与之相对的,就是被世人与之比较的,碌碌无为的林隽,和才学平平的林彦兴。
外人都道林家书香世家,但长房这两辈的灵气都让林弘休一人占了去,以至于他叔叔林隽和弟弟林彦兴,被衬得连寻常学子都不如。
林彦兴的生母臻夫人是害林隽错过科举的“罪魁祸首”,林隽走得越是不顺,林穹德就越恨此女,连带着对林彦兴也愈加苛刻严厉。
甚至都不用林彦弘做什么,光是有林穹德这个祖父在,就已经足够林彦兴过得“生不如死”。
林彦弘承认这是自己的疏忽,总以为一切已经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却没料到一事无成的林彦兴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兜兜转转,竟然能够自己找到一条“路子”。
林家已经派人去府学找跟林彦兴相熟的人问询消息,李景承也派了影卫一同前往调查。
“不管他去了哪里,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你不用担心。”
林彦弘起初也这么以为,再加上那时候在梁州史册上留下深深印记的“宁德之战”已经打响,林彦弘和李景承就暂时没办法把精力放在找林彦兴的事情上了。
祺王倾尽整个西域之力,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青壮年,组成了一支以“清君侧”为旗号的军队——虽然是造反,但也要有个好听的名头。
所以祺王称陛下身边有奸佞之徒,趁陛下病重之际蛊惑太后,残害皇族,于是率部进京,为陛下“分忧”,铲除奸佞。
历史向来是胜利之人书写的,哪怕这理由此事听着有些牵强而可笑。
但若祺王真的如愿,那就跟雍国那位血洗王帐的新帝一样,有大把的时间来“修正”这段埋葬无数枯骨、血迹斑斑的历史。
当然,无论是京中,还是裕王和李景承他们,都觉得祺王有些太过于“自信”了。
他们不知道棋王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以他西域一方之力,就能与精锐之师的京大营抗衡,攻入铜墙铁壁的京畿。
双方在宁德短暂相持——过了宁德之后就是平原,若祺王能突破这道防线,之后就是一马平川,可以直捣皇都。
初次交锋,这场仗打得没有祺王想象得那般容易,却也没有京中想象得那般轻松。
陛下迟迟不醒,这时候没有任何皇子愿意离京担任统帅,京中能与镇守边境的亲王抗衡的大将,要么年事已高,要么经验不足,多少缺些底气。
而最有条件出兵拱卫京城的北境和南域,裕王府已经分兵到西域去守卫边境以防妖魔犯境,靖王府本身就让京中深深忌惮,所以朝廷迟迟不敢请太后代为下旨让靖王进京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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