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王鹭深作为钦差,已经于年前奔赴平武,暂代平阳都督府长史林彦弘之责,管理平武和汉阳两郡的事务,是以御史台如今并无长官“牵头”。
经历过生死之劫的御史们要么已成为新皇之人,要么胆怯不敢发声,还有一部分觉得这完全是陛下的私事,所以选择避而不谈。
除了中书令许大人比较郁闷之外,许多人渐渐也想明白了。
关于皇嗣太少的问题,也越来越少人借此当做选秀的理由提及。
宣帝和顺帝的儿子归多吧,结果呢?
且不说前朝的七王之乱,就刚刚过去的十王争储、而皇子逼宫弑杀兄弟,这样惨痛的教训还犹在眼前,还不如显皇帝只有一位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来得轻松自在。
陛下现在有两位皇子,虽然还看不出官家属意哪位作为继承人,但他应当不会再走先帝老路,若是再过几年皇长子大婚,陛下还不册立太子以示正统,就会有御史上书了。
当然,眼下一切都走上正轨,这时候正是新帝立威的时候,少有人这个时候要做“诤臣”。
朝中局势趋于平稳,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庄武元年的初春,此时天气才刚刚转暖,大地复苏。
相比之下,宫中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春天到来而缓和。
太后免了皇后和小皇子的问安,但其实乌兰图雅却希望能找些事情来做,每天幼子问起弘休,她心里一直沉坠坠的,难得心安。
距离悟觉大师带林彦弘闭关休养已经过去四个月,直到林彦弘生辰,依旧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
这天早晨,乌兰图雅令人吩咐御膳房做了一碗长寿面。
小景熙乖乖坐在她的怀里,睁着圆圆亮亮的眼睛,盯着桌上那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面,小手在桌子边缘摸了两下。
他的魂现此刻就坐在面碗的旁边,也跟本体一样,看着碗里的面条一动不动。
乌兰图雅捏了捏李景熙的小手,温声道:“景熙,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家伙微微抬起下巴,仰望母亲,然后老实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小孩子对日子没有什么概念,他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是哪天,大人说庆祝就庆祝,他都是听话就好。
“今天是弘哥哥的生辰……你的弘哥哥,到今天,就二十一岁了。”
最近小家伙在学数数,摆着小指头想把二十一数清楚,可惜他只会数到十,并不知道二十一有多少,数来数去还是十。
——哇哦,弘哥哥今年已经十岁了,就是大人所说的大人了!
李景熙觉得弘哥哥好看又厉害,现在又变成十岁了,当更好看、更厉害了,不禁拍起小手,十分雀跃。
他的魂现不明所以,见本体拍手,也跟着欢快地拍起小爪子,还以为是本体要开始吃面了。
但小景熙乐呵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昂头问了乌兰图雅一个每天都问的问题:“弘哥哥呢?弘哥哥在哪里?”
乌兰图雅摸摸他的头,一如往常地解释道:“弘哥哥之前太累了,还在睡觉,等他睡醒了就可以陪景熙玩了。”
李景熙点点头:“让弘哥哥好好睡觉!”
“弘哥哥睡着了,自己吃不了长寿面,咱们景熙代哥哥把面吃掉,让哥哥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好不好?”
小家伙闻言,立刻又点点头,等乌兰图雅把面碗推到他面前,把他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亲自喂给他吃。
仿佛这碗面吃下去,林彦弘就真的能长命百岁一样,小家伙吃得格外慎重。
乌兰图雅看着幼子乖巧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着湿润。
……
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云水郡,林氏长房的主宅里,也有人在代林彦弘吃长寿面。
长房的小少爷林彦思已经十二岁,由于新帝登基,加设恩科,他参加了今岁的童生试,虽然没有兄长林彦弘那般取得案首,但也顺利通过。
他从四岁被林丰和林彦弘接到长房,已经八个年头,后来他被过继到林丰膝下,与林彦弘成了亲兄弟。
少时在林彦弘身边长大,他本身又是林氏五房的,长得有几分像林彦弘,只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再加上脸上有一对酒窝,看上去少些温润,但可爱几分。
也幸好有林彦思在林丰身边,在林彦弘去了天京、去了北境,在林彦兴卷走家中财产失踪之后,在林丰身边陪伴他。
父子俩关起院门来,林丰看林彦思读书,哪怕要面对越来越暴躁的林穹德和愈见阴郁的林隽,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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