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 你下去吧。”林彦弘摆了摆手,让布好早膳的侍女离开。
早膳吃得若有所思、食不知味,林彦弘没有动两口就去了都督府府衙。
他令人把南岭一带的卷轴取来,坐在案前仔细查阅,龚孟常进来也不敢打扰他,打算先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等林长史看完再说事。
好在林彦弘立刻就发现了他,避免龚大人久站在那里。
得知林彦弘在看的是南岭的卷轴,龚孟常不禁有些讶异——皇长子殿下不是刚回来一趟又走了,难道最近南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可要查也是查最近的,查那么老的东西,是要做甚?
待得知林彦弘只是突然想看看而已,并非因为什么特别的缘由,龚孟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是经历了之前的动乱和长达半年多的忐忑,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大人看的这些案宗都有些年头了,每隔个十几、二十年,都督府就会安排人誊抄过去的卷宗,免得时间久了,有些东西就损毁失传了。”
林长史初来平武的似乎也曾专心致志地研究过平阳都督府保持的卷宗,但多半是涉及关内民生的事情,像这样找南岭的古卷来看的情况,倒是第一次。
龚孟常见林长史露出几分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十分热情地多说了两句:“可惜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完全避免卷宗破损的情况,总有些错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了,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他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好比边城曲都,据说在前朝,原本是叫曲徒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龚孟常是出生本地的世家弟子,对这些逸闻有几分了解,说给林彦弘听,也是想讨他欢心。
“曲都,曲徒……”林彦弘又小声重复一遍,脸上忽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是这个名字……”
龚孟常见林长史高兴,自然加倍努力起来,绞尽脑汁想些趣闻逸事,搏上峰一笑。
可惜他到底年岁不老,阅历不够,知道的“老东西”不算多,来回说了那几个,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好在林彦弘已经十分高兴,所以也不怪他“见识浅薄”:“听龚大人这样一说,北境还是变化颇大的。”都已经变化大到快让人不记得它原来是什么模样了吧。
龚孟常又顺着林彦弘的话聊了几句,随后交代了自己想跟林长史汇报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林长史哪怕脸上带笑,也给人一种捉摸不定、不敢轻易违抗他的感觉,颇有上位者的气度气势,让人不可轻视懈怠。
……
皇权更替的风波对整个梁州的影响越来越小,有皇族镇守的四境也愈加安定。
这一年时间里,林彦弘的“病”养好了,许多原本流离失所的边境之民在官府的帮助下也陆续返乡,开始重建家园。
只是从雍州边境逃难来的人却多半选择留在了梁州——因为南岭的南麓和北麓,情况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对于平武的老百姓来说,流民在战乱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但在战乱之后,他们除了口音,也与自己无太大差别。
这些异乡人在曲都办理了新的户籍,再被分与几亩需要开荒的土地,然后一代一代在这个地方生息繁衍,到了若干年之后,就很难记起自己是从何处来的了。
对于平阳都督府的人来说,林长史回来之后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顺遂。
如果说经历战乱前的林长史只是小试牛刀、初显才能,那么经过这一番磨炼,如今的林长史已经完完全全可以掌控两郡事务,而且游刃有余。
龚孟常等人在他身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紧紧围绕在林长史身边,私下里美其名曰“沾染仙气”。
实在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原来特喜欢往曲都和南岭跑的长史大人似乎彻底放心皇长子殿下独自一人在边境作战,而将全副身心放在内务上面,所以极少去曲都巡视。
皇长子殿下倒是偶尔回来郡府,却常常连过夜都不曾,就又沉着脸回了南岭,一度让不明所以的众人以为南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一日休沐,林彦弘在都督府的后宅里看书。
虎崽已经从一只小毛球变成了稍大的毛球,小丫鬟不懂事,调笑说虎崽看上去胖了不止一圈。
林彦弘安慰它:“别听她们的,你不是胖,只是看上去毛茸茸。”说完还顺势撸了两把虎崽肚子上的毛毛,觉得手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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