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为了躲人才上了山,但没想到在皇权面前,缙阳寺的僧人委实不像华音寺的僧人那般有底气,一下就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哲郡王府的人。
论谁也不会相信,那两位华服少女真是单纯为了几株野山茶就往山上跑。
不想被别人当成杂耍的猴子或者稀奇物件来看,林彦弘宁愿去围观父亲和林穹德下棋,起码没什么声响。
回到寺中,他径直去了父亲林丰所在的厢房,才知道祖母那边曾派人过来叫他,被林穹德打发了去。
“山中的野山茶,如何?”林穹德一边执子,一边跟林彦弘说话。
林彦弘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的林彦兴,走到榻边,低头回答:“只有一番野趣。”
林穹德落子之后,往他怀里的小狼犬身上瞥了一眼,点头道:“嗯……既然回来了,就在旁边休息一下,等用过了斋饭,我们就回府。”
他半点没提林佟氏差人来问林彦弘的事,继续跟林丰对弈。
林彦弘一边行礼,一边退到旁边,目光扫过棋盘,就看到父亲林丰完全不是老奸巨猾的林穹德对手,早现颓势。
偏偏林穹德没有一招制胜,还在上面兜着圈子,似有戏耍林丰的意思,让林彦弘极度不快。
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在筹谋一件事,在参加完童生试的县市之后留于祖宅数日,也是因着这份打算。
最近有了些眉目,林彦弘想着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去青桐书院了,总得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林彦兴见兄长回来了,想到刚刚臻夫人派人来跟自己说的话,不禁心中冷笑。
——今个儿林佟氏那个老虔婆被你搅了事,回去有你受的!
他原本并不把林彦弘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但随着林彦弘在童生试夺魁,生生把他比到了尘埃之中,林彦兴不仅恨上了林穹德和林佟氏,对这个嫡兄也生出了怨恨。
就像臻夫人所说,林彦弘的存在就是他的绊脚石,一日存在,就一日是乌云遮月。
他心中虽恨极林穹德和林佟氏,但也不得承认,现在他能够借势的人,除了臻夫人,也就是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
臻夫人手上有私产,但林彦兴却远远不满足,他现在得动用自己的才能,好好运作一番,迟早要打下一片天,离了这个鬼地方也能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林彦弘的注意力都放在棋盘之上,并没有察觉到林彦兴诡异的眼神,倒是小狼崽眯着眼睛望向林彦兴,对他无声地露出了自己的乳牙。
林彦兴见状,心中呸道:“一头小畜生也敢张狂,我现在对付不了林彦弘,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狗吗?”
林彦弘却是感觉到小家伙的动静,若有所觉地看向林彦兴,自然把他阴郁的表情看在眼里。
……
从缙阳寺踏青归来,祖宅就来了人到林府。
賀安堂的书房中,林穹德看着自己的二弟和三弟,皱着眉头道:“齐老太爷的生辰跟林齐氏的嫁妆有什么关系?”
自林彦弘童生试夺魁,林氏学子皆受其益,连带着林氏几房在祖居受人恭维,十分得意,对长房自然更加殷勤。
林穹德将此份功劳算在自己这个祖父头上,面对几个弟弟的殷勤,心安理得。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跑到云阳城来,一见面就谈起了齐老太爷的生辰和林齐氏的嫁妆。
二老太爷林穹植笑道:“兄长,林齐氏没了之后,咱们林氏虽与齐氏没有什么往来,但他们到底是弘哥儿的外祖家,如今弘哥儿有了出息,却完全不搭理齐氏,将来进学考官,未必不会有人拿此事说项。”
林穹德打心底不想提起父亲给林丰找的这个岳家:“齐氏祖籍蜀陵,与我云水相距甚远,往来不多也是正常,弘哥儿去了青桐,一年到头连家都未必回来几次,关他齐氏何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算算时日,齐老太爷今年亦是整寿,也就是月底的事情,说不准要邀弘哥儿去祝寿,弘哥儿年幼,到时候有人说些什么误导了他,岂非不美。”
林穹德闻言,眉头皱地更厉害了:“你的意思是说……”
“当初怀风媳妇是因为什么原因早逝,这个咱们都说不好,但在齐氏看来,恐怕要把账算在嫂子给怀风纳的贵妾身上,虽说让林氏开枝散叶,我们没错,但到底是伤了亲家的心。”
林穹植接着道:“齐氏现在还有京官,仲嘉今年虽未下场,但三年之后必是要高中的,能有姻亲在京中相待,总好过我们远离天京,毫无人脉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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