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祝萌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为什么不行?”亲密还要什么条件的吗?
吴如海仍旧怒气冲冲,然而张大嘴想要发泄,却又咽下了要说出来的话:“反正我劝你不要去招惹他!”
祝萌还想再问,然而吴如海躺回椅子上,闭起眼睛,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一旁的侍女犹豫了一下,知道吴如海是逐客的意思:“这位少侠,我家主人心情不好,你还是请回吧,今日主人他没有心思招待客人。”
祝萌无奈,知道今日问不出什么了,他也不是好意思纠缠的性子,拱手道别。转身,日光下,那水面仍旧平静,细细的金鳞荡漾,而不远处一艘船慢慢地往这边靠来,不远不近,船头之上,站着一个人。面风而立,衣袂翻飞。
是师父。
祝萌心念一转,便放大了声音,叹了一声:“可惜啊可惜,就算是那个小子也收不了胡非为的心去,胡非为终究还是要成家立业的,看上个女子,那小子也正和他生气呢……”
吴如海闭着眼睛,却是哼哼道:“他根本不喜欢女子,也万不会为了成家立业而去与女子成亲,本来就无法延续香火,何必多此一举。”
祝萌听出他此话古怪,不过,他到底没往“不举”头上想,一个采花贼不举,可非滑天下之大稽吗?
“吴公子可还是对胡非为有感情?”
吴如海本准备一句话不说,但是却还是忍不住道:“没有了!”
这一听就是负气的话:“吴公子若是还对他有感情,不如和我谈谈,现如今,那胡非为却是陷入一桩麻烦中难以脱身。如果你能说得清楚些,说不准他就可以不用受罪了。”
吴如海只哼哼不说话。
祝萌等了半晌,又说了几句,吴如海却是硬生生没说话,祝萌知道今日这般已是不错,拱手道别:“下一次,还希望能与吴公子促膝长谈。毕竟胡非为未必与那人在一起……吴公子保重。”
吴如海没有理他,而是开始低声哼曲,祝萌以为有什么玄机,听了半晌,只听他哼:剪雪裁冰,有人嫌太清。又有人嫌太瘦,都不是、我知音。谁是我知音?孤山人姓林。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什么玄机,却是一概没有。而且他几次唱,都还有些跑调。
祝萌无奈,听了三遍,终于重复一句保重,从船上一跃而下,踏波而去,跳到了时无久的船上。
吴如海扭过身看他们两师徒在另一艘船上相会,晨曦之下,祝萌拉住了时无久的袖子,仰头看他,少年眼中满满的依恋,而时无久眼中也有温柔之色,祝萌靠着他,两人靠着,说不出的般配。
“一自西湖别后,辜负我、到如今……”把曲子最后一句唱完,吴如海喃喃着,心口一痛,潸然泪下。
第五章
下了西湖,祝萌跟着时无久到白堤外的一座凉亭,驻足不前。
时无久拉了祝萌的手,把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不大的锦囊,里头摸去,依稀是圆滚滚的丸子。
祝萌微微一愣,道:“师父,这?”
“你忘带了。”
祝萌偷偷看他一眼,然后把那个锦囊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师父,我这次打听到了一点消息,那个胡非为——”
“嘘。”时无久一下捂住他的嘴,目光锐利,往一旁扫去。
“跟踪我们这么久,阁下是否该现身了?”顿了顿,道,“梅四公子。”
祝萌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从隐蔽处慢吞吞地走出来,模样俊俏,却算不上惊艳,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过他们两人,拱手道:“不才梅家老四,梅重祀,拜见天山掌门。”他好像早知道自己瞒不过时无久,被点了名,面上一点意外也没有,不过恭敬,却是真的恭敬。
时无久冷淡地道:“昔年岁寒三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名过盛而分,分而立之,想不到他们的后人,竟会与采花淫贼为伍。”梅重祀在江湖上的名声虽是混世魔王,但混成这样,却也叫人惊讶。
梅重祀面上又露出那种极其古怪的表情,笑了一笑,道:“我本就是梅花庄里最不成器的那个,和谁混在一起,想必都不算什么……”扫过祝萌,视线又回到了时无久身上,“时掌门不远千里而来,如今又找上了吴家公子,想必,这次那人牵扯到的事,当真有些严重了。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梅重祀微微一愣:“他什么也没和我说,而且,这事他应该也不知道。”
祝萌道:“他如何不知?那时,他可是点名说天山派这边有一女子……”说到这里,立刻噤声,
胡非为是采花大盗,而祝萌又提到了女子,梅重祀目光一闪,道:“原来和女子有关……”顿了顿,又道,“那这事,便与他无关了,他几乎不对女子下手,就算下手,他也不会亲自——”慢吞吞地说着,意有所指,“而且,对无冤无仇,且没有恶感的门派,他是不会下重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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