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脆弱的南珏,楚翊泽脑海里刹那间如潮水般涌出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当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沈长修飘在冰冷的湖中,那样风姿卓绝的一个人,却因在冷水中浸泡太久而身体浮肿,死气沉沉不见半分曾经的风华。
那样的画面即便看过很多次,但仍然让楚翊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江游,语气虽然仍然带着命令的成分,但却明显比刚才软了一些,只听他低叹一声:“让珏儿上岸,这次的事情朕不会再追究。”
江游脸上神色未变,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有了江游的点头,又是几个护卫跳进水中,很快就将南珏救上了岸,楚翊泽也不嫌弃南珏身上彻骨的寒意,大步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眼神复杂的看了江游一眼,对身旁的太监吩咐道:“送皇后回寝宫。”说完再无任何留恋,转身离去。
这段时间,楚翊泽脑海中不时总会浮现很多或陌生或熟悉的画面,那些画面栩栩如生,仿佛真正发生过一般,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当中,从刚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的习惯,再到现在对每次出现新的画面而产生期待,尤其是当那些画面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渐渐与现实所重叠的时候,楚翊泽整个人都被一股狂喜所包围。
他是大御的皇帝,是大御的天子,所以老天让他拥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楚翊泽开始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那些原本零散琐碎的画面在记录后重新排序,楚翊泽发现自己已经掌握到了足够多的线索,将这些线索连起来,原本让他担忧烦扰的很多事情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这些画面还太少,远不足以让他预见更多的事情,仍有很多疑点还未曾打消,但他可以确信的是,画面中的自己非常宠爱南珏,而南珏也并未辜负他的宠爱,不仅将他奉若神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更是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至于沈长修却是不同,他在画面当中数次看到沈长修在他面前装作清高内敛的模样,转身却又恶毒无比的欺辱南珏,原本对他的那点怜惜也就淡了不少,这次之所以会急着接他回宫,也不过是因为沈家最近愈发的张狂,他需要一枚足以牵制住沈家不能轻举妄动的棋子罢了。
沈长修今天的一反常态,倒是让楚翊泽歇了对他最后的那点心思,无论是沈长修还是他身后的沈家,都如同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且让他们先张狂着吧。
然而,就在楚翊泽转身之际,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只一句话就让楚翊泽停住了脚步。
“皇上只知那日狩猎场中是臣救了你,却不知那日截杀你是何人所为吧。”江游把玩着手中的手炉,似是不经意说道。
楚翊泽闻声猛然回过头,目光灼灼:“……是谁?!”
江游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楚翊泽怀中昏迷不醒的南珏,笑道:“同样的时间,同样身受重伤,臣不信皇上心中从未起疑。”这话简直就差直接点名说,快特么醒醒吧大兄弟,那天想要搞死你的人就是你怀里千娇百宠呵护有加的小美人啊。
闻言楚翊泽脸色大变,看了眼怀中面无血色浑身湿透的人,冷声呵斥道:“沈长修!”
“长修言尽于此。”说完,江游便背过身去,再也不看楚翊泽一眼。
楚翊泽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抱紧了怀中的人,大步离去。如果不是脑海中有那些画面,以楚翊泽生性多疑的性格,被沈长修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一撩拨,没准倒也真的信了,但对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画面深信不疑的时候,沈长修的这番胡言乱语,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楚翊泽离开以后,原本热闹的湖边再次恢复了寂静,沈越站在江游身后,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公子,眼中满是困惑。
江游冲他点了下头,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告诉楚翊泽狩猎场发生的事情吗。”
沈越点了点头,江游回沈家的那一个月,沈越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对于那天狩猎场发生的事情,以及沈家目前正在筹谋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公子为什么会出言提醒楚翊泽要小心南珏,毕竟对于沈家来说,宫中的局势越混乱,对他们就越有利,倘若南珏当真有手段要了楚翊泽的命,那对沈家而言绝对百利而无一害,那样他们沈家的造反大业就将进行的师出有名,理所当然。
江游的视线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大御,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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