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花吟除了晨昏定省,亦时常陪着太后去服伺老金王。
花吟瞧得出,老金王受蛊毒之苦,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心中不免唏嘘感慨。
只是有时她会想,自己身上有女王蛊,这蛊神奇可通心意,老金王如今口不能言,眼不能视,日常里十二个时辰就有十一个时辰都在昏睡,若是自己用蛊虫催动入梦,不知可行不可行。
她虽有这想法,但老金王身子骨太差,若是贸然动作,只怕会引慧娴王后种在他心窍内的蛊虫异动,恐有性命之虞,所以花吟也就想想,未敢有所行动。
却说封后一事,俨然势在必行,朝堂之上,虽仍有异声,但太后显然已经默许了,她本就喜欢花吟,只是碍于祖制,怕花吟想不开,才提前说了那些话好叫她心里有个准备。可,眼看着封后大典在即,儿子突然移情别恋,日日宿在沁雪宫,后宫内谣言四起,他亦不管不顾,太后这心里头堵的啊,只恨不得拿一截刀片搅一搅,通顺畅啰。若不是顾念着花吟,她早就从那些巴巴着献殷勤一门心思想将女儿送进宫里的贵族里头挑几个颜色好的塞到耶律瑾的房里了。
耶律瑾倒是每日都会来太后处请安的,有时会和花吟遇上,有时遇不上。遇上了点个头也不说话,太后瞧着怪着急的,故意寻了个借口走开,让他们小俩口单独聊聊,花吟偷瞧了眼,见他又是一张阴郁脸下垂眼,也不知道他是何心情,遂试探着问了句,“陛下近日身子大安?”
耶律瑾就噎了她一句,“你就盼着孤不好,你这一身医术就有了用武之地?”
花吟哪还敢多说,只闭嘴不敢多言。
耶律瑾又冷笑道:“治乌丸大将军的伤可还得心应手?”
花吟愣了下,这才回想起,昨天在太医署偶遇乌丸猛,她一眼瞧见他脖子上有抓伤,想起宫里面的人闲话说乌丸大将军猎了只银狐,皮毛如何如何的光滑,成色如何如何的好,就随口问了句,“大将军脖子上的伤可是畜生挠的?”
乌丸猛愣了下,神色有异,表情古怪。
花吟到底是经过人事的,稍微反应了下就明白过来了,只是心中不确定他脖子上的伤到底是何人所挠,而梁飞若之于他到底又算什么,她盼着梁飞若好,盼着自己身边所有人好,因此少不得操了心,请了乌丸猛借一步说话。
乌丸猛顾虑她的身份,不敢怠慢,只得随了她而去。
花吟直接,开口就问他脖子上的伤到底是何人所挠?
乌丸猛扭捏了半天,才回说是梁飞若。
花吟惊讶的捂住嘴,眸子转来转去,“你们不会……不会……”
乌丸猛刷的一下脸就红了,急急解释,“不是,不是,花大夫您误会了,就是早上的时候我看她架着梯子爬上爬下,我眼瞅着她差点摔了下来,伸手托了她一下,就被她回身给挠了。”
花吟放了心,说:“我知道你们金国的规矩,若是大将军真心待她可不要成亲之前做出不妥之举。”
乌丸猛旋即表明态度,“我怎么会是那种急色之徒!”言毕大略是想到耶律瑾和花吟的关系,面上有几分尴尬。
如今宫内宫外,虽明面上不敢有人胡言乱语,但私底下有些人的话真的很难听。
在大金,妻子是完璧之身是为纯洁的象征,若妻子婚前已非完壁身,则会被认做家门的耻辱,因此,虽然耶律瑾在封后这事上一意孤行,但朝野上下的非议之声,从未断过。
花吟说:“大将军待飞若情真,相信日久见真情,飞若终有一天会明白将军的好,只是烦请将军多些耐心,万不可操之过急。”
言归正传,花吟回想到这段缘由后,生怕耶律瑾乱想忙做了解释。
可耶律瑾要是真有所怀疑,又怎会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的,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听了花吟的解释,非但没有消气,反冷嘲道:“你可真闲啊,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还有闲心管外人的姻缘。”
花吟一时没听出来,回的一本正经,“我做事还算有些条理,也不至忙不过来,况且乌丸大将军与飞若也不算外人,若他们真有情谊,能成就一段佳话,我确实真心实意为他们高兴,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不待花吟说完,耶律瑾已经起身走了,花吟怔了怔,才恍然明白,他大抵又在吃味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恼她什么,可是她终究不是一件物品,若要她的心里除了他再无其他,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眼中只有情爱的痴傻女子了。
他想要的那种爱,这世上多的是姑娘愿意给,那些个没有经过世事,天真纯粹的小姑娘,因为一人喜因为一人悲的女孩儿,只要他愿意要,自会有人掏心掏肺,只是,再不会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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