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花吟伸手捻了一朵梅花在手,笑语晏晏,“如今我临崖而立,前头是万丈深渊,身后只有陛下可依仗。我若没有陛下,便是万劫不复,那些恨不得食我肉,饮我血的豺狼顷刻间便能将我撕的粉碎。但陛下若没了我,照样王权在手,美人在怀。我与他本就天差地别,若心不再放开些,岂不一刻钟都活不下去?”
素锦不料她会说这些,顿了顿,方肃了神色,压低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抓住陛下的心啊,若是没了陛下的宠幸你该怎么办?如今你身份不明,待陛下守孝期满,尚有一年半有余,世事无常,你既活的清醒,该当为自己筹谋。”
花吟扬了脸,面上的笑容天真纯粹,说:“机关算尽到头来人财俩空的大有人在,倒不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师父说,若我拿真心待人,那人必拿真心待我,我信她老人家这句话。”
素锦笑了,“也罢,也罢,陛下他瞧上你可不就是因为你这份纯粹。”
花吟摇头,“他把我想的太好了,我总怕我自己没他想的那般好,终会叫他大失所望。”
素锦也没在意,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花吟,我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且说来听听。”
素锦面上微红,欲言又止,终还是问道:“你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该当清楚,你……怎么就一直没有消息呢?”花吟愣了下,还是听懂了。素锦问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我没旁的意思,你莫要多想,只是你万事不为自己筹划的性子,我实在不知该说你对还是错,但这桩事,关乎你的终生幸福,你不能不当回事啊。”
花吟想了想,拉了素锦的手,回了寝殿,打开一个匣子,里头针线凌乱,还有些绣的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的小肚兜,花吟展开了其中一个,笑着说:“素锦姐姐放心好了,我身子好的很呢,只是怀孕一事上不着急,我想手头的事告一段落了,身子调理的再强健一些,就准备要了。况且坐月子很重要,得选一个不冷不热的天,最好天是一天天变热,这样大人舒服,小孩子也好服侍。所以我算了算,这大冬天的倒不宜受孕,待明年春末怎么样?”她说的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素锦惊得瞪圆了眼,说:“怀孩子这事也能计划的?”想了想,大惊失色的捂住嘴,道:“你不会一直以来都故意不怀孕的吧?这是陛下知道吗?”
花吟恍觉失言,顿了下,说:“他当然知道,”知道她身子虚弱不易受孕,却不知她一直在服避子丸而已。
只是先头,花吟也不知该如何跟耶律瑾解释,只怕他查出她身中烈焰红蕊之毒,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幽冥子的,而幽冥子正邪站俩边,性格捉摸不定,尤其她和他尚有五年之约,只怕他会搞破坏说出情蛊之事,若是依了耶律瑾的性子,那后果难以设想。因此花吟只想着拖一日算一日,等二人感情稳固了,最好连孩子也有了,在找了机会慢慢的告诉他,只盼着他念在孩子的面上,怒火平息少许。
过去的两年多,她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至于前头的莺莺燕燕,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他爱她,她亦爱他,才不要平白的想多了,影响了俩人的感情。
花吟手中摆弄着绣工丑的不成样子的小肚兜,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幸福,却突的想起一事,道:“王大人似乎对素锦姐姐颇为上心,姐姐何不嫁了他,后半辈子也有了依仗?”
素锦淡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王泰鸿,风流倜傥倒没几个能及得上他的,我与他发妻赵倩儿昔年还以姐妹相称,倒也能处得来,只是我这身子已经毁了,生不出孩子了,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还要男人做什么?陛下待我义重,在这大金王宫,我尚是一宫之主呢,吃喝用度从不缺我,若我嫁去了王家可不见得有这般待遇,俩相比较,只是多了个男人而已,损失倒是不小,若是你,你选哪样?”
花吟想了想,点头附和,“也对,男人多不长情,哪及子女可靠,若无子女不若独身一人,也免得受那些闲气。”
二人相谈甚欢,大笑出声。
正闹着,耶律瑾自外头走了进来,说:“你俩个说什么呢?竟笑成这样!”
花吟忙将那装着小肚兜的匣子塞被窝里,上得前来,道:“这才多大一会,前头的赏梅宴都结束了?”
耶律瑾抖着身上的雪,宫人接过他的斗篷,他不耐烦道:“什么赏梅宴,就看到一群妖魔鬼怪在我跟前乱晃,晃的我眼晕。”
素锦款款施礼跪拜,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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