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氏不是不善,而是府里上下十几口都要吃饭过日子,家里可养不起闲人。况且这世道可怜人太多了,要她一个个去怜悯,她怎么怜悯的过来。
“娘,我将翠绿换回来了,往后她还是我们府里的丫头。”花吟快速的说完,小心翼翼的搀着翠绿进了后院自己的屋子。
花容氏和张嬷嬷看向俩人消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张嬷嬷感慨了句,“都说大小姐被观音菩萨点化了,我看真是。”
花容氏不知是喜是忧,当娘的总是比旁人要想的多,以前她觉得女儿心太狠了些,这样往后嫁了人,怕是夫妻不睦,婆媳不和。可这段日子以来,她又觉得女儿变化太大,又太善了。
不是善不好,而是这世道人心险恶。就拿她自己说,她本是京城兴安侯府二房的竖女,虽然在府中身份低微,可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生来就注定是侯府最美的女儿,又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这样的她,即使嫁的不如嫡姐,但也不会太差,可就怎么嫁了个戍边的门前总?
还不是当年做闺女的时候,府中姐妹们嫉妒她的美貌,使了诡计害了她,让偶然经过的花大义不巧看了她的身子。
原本永安侯府是要拿花大义兴师问罪的,可是她名节已毁,最后还是亲娘拼死求了侯府的老夫人,让她下嫁花大义。
俩人成婚没多久,花大义便带着她来到了幺姑郡。虽然丈夫粗俗了点,但对她倒是打心眼里疼惜,即使同僚们都妻妾成群,他也决口不提纳妾的事。倒是她自己因着怀孕身子不方便,提过几次,都被丈夫给严词回绝了。
有这样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这么多可爱孝顺的儿女,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只道是一切自有天注定,而侯府的那些明面上嫁的光鲜的姐妹们过的日子还不一定如自己呢。
花容氏这么思来想去,反而将自己给绕进去,自相矛盾上了。
也罢,也罢,这世上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儿女自有儿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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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吟将翠绿拉进屋子后,便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药膏,翠绿整个人愣愣的,缩着脑袋不吭声。
“手给我。”花吟说。
翠绿就老实的伸出手。
花吟细细的给她抹上了药膏,嘴上叮嘱着,“这俩天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好好休息几天,等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跟在我身后,继续伺候我。”
“是,小姐,”翠绿极小声的应了句,或许是受的苦难太多,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半点情绪反应都没有。
花吟给她的手上了药膏后,看了眼她巴掌大的脸,心道这孩子也就比自己小半岁,可因为营养不良,骨瘦如柴,个头也只到自己眉间,一双眼睛茫然无神,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
就这样的女孩,如果她今日不将她领回来,最多再过半年,便会像阿猫阿狗一般悄无声息的死掉。
花吟想到这儿,又是一叹,探手摸到她脖颈的伤口,这伤口一直延伸到后背的衣服里。
翠绿吓的不轻,猛的哆嗦了下。
“你别怕,”花吟握住她的手,“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可既然我将你换回来了,我就会好好待你,不会再欺负你,请你相信我。”花吟真挚的看着她,后者却仍旧是一脸的恐惧和茫然。
花吟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轻声道:“你将衣服脱了。”
闻言翠绿猛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因为恐惧而不断睁大,消瘦的脸庞,因为眼睛的外凸,而显得有些恐怖。
“我只是想看看你后背的伤口,你不要怕。”花吟尽量放柔声音,轻声安抚着她。
翠绿低了头,也不知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认命般的脱了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薄衣裳。
花吟料想到她后背上定然有多处伤口,可待那件单薄的脏衣裳脱下后,她还是情不自禁热了眼眶。
见到小姐哭,翠绿有些慌,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是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而后竟反应慢了半拍,猛的扑倒在地上磕头,念念有词,“都是翠绿的错,小姐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花吟再也忍不住,泪水连连,“对不起,翠绿,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发誓,从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似乎自从重生后,她就多了颗多愁善感的心,遥想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铁石心肠!居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垂死挣扎,即使被那些人恶毒的诅咒甚至破口大骂,她还能淡定的狞笑。
花吟抹了抹眼泪,细细的为翠绿上药,可当她转到翠绿的身后不由的愣住了。
翠绿的后背有个奇怪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烙铁烙上去的。
像是牲畜的形状,又是像牛又是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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