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谨闻言颔首,随后又道:“不过当初如海来信中所道之事,你道又当如何是好?”
“……”
☆、第四十三回 明珠解语暖玉生香(一)
却说当日夜里待应麟则谨二人离开后,煦玉重又躺回榻上。此番骤然闻知了这许多事,早已是睡意全无,躺于榻上寻思着方才的一番谈话,心下是又惊又喜又疑。喜之处乃是因了贾珠有情于他,惊之处乃是因了贾珠不仅钟情于他且这情还不仅止于兄弟之情,而疑之处则是因了此情有悖于常理,遂他自己亦是拿捏不准该如何行事。
随后便又辗转反侧几度思量,忆起自自己与贾珠相识伊始,尚且少不更事之时便晓向贾珠索要那抓周之物,而贾珠竟就此将那径寸明珠与了他,不可谓不是天意矣。之后他二人一道从了应麟习学,恭聆圣教,期间更是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待二人年事渐长,亦是同赴科场,最终共登金榜、同上朝堂。这许多年来无不是朝夕相伴、休戚与共,感情日益加深,已断非他人可比。而既然他二人乃是前缘既定,遂便也无人能阻他二人情愫暗生,终至于意合情切,一往情深,惟愿与彼此相守终身、不离不弃。
又记起之前贾珠曾向自己剖白心意,道是喜欢他、心仪于他,奈何自己当初并未明了其语中真意,便也平白浪费了贾珠待自己的一番心意;之后更思及贾珠为自己解惑曰“人可寄情于万物”,遂人对同性用情便也如同寄情于异性一般。再之后忆起那一回贾珠主动投身献吻,彼时以为不过是嬉闹玩笑之举,如今看来却是大有深意。而不久之前自己已然对怀中的贾珠动了情,奈何当时以为只是欲念,遂便也不敢再行妄动一步,现在方知乃是自己对他动了心,如此方才起了意。
自此煦玉便也确知了彼此的心意,俱是那般情深似海、意满如山,只一个尚未了悟一个未曾挑明,遂才兜兜转转地引出这许多误解。念及于此煦玉便也辗转反侧、心绪难平,更不欲就此睡去,于榻上便也止不住地长吁短叹、倒枕槌床,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便前往荣府向贾珠剖白心意。如此这般念着,翻来覆去地直到四更将过方才草草睡去。
次日,煦玉卯时醒来,忙命人伺候着梳洗了,草草用过早膳便匆匆领着执扇咏赋二人乘车前往荣府。本以为此番时辰尚早,贾珠定也刚起身不久。不料来到荣府之后却被告知贾珠已因事外出,亦不知何时将返。闻罢这一消息,煦玉在此之前预备的一腔热忱顿时便如被冷水兜头浇了一般冷了大半,往了荣府各处请安毕,只得再度返回吟风赏月斋等候。期间亦因了心下有事,便也静不下心来,不过于房中来回踱步。如此转悠了半晌,仍不见贾珠归来,只得闷闷不乐地拐进书房,从书架之上随手拾了本书躺在矮榻之上翻看。未看多久,便因了昨日睡眠不足导致今日精力不济,不知不觉入了沉眠。而在闭眼之前,煦玉还特意吩咐身旁的洗砚曰待贾珠归来,便立即将他唤醒。
一个时辰过后贾珠方才归来,待他领着润笔千霰步入吟风赏月斋,只见屋内的洗砚、泼墨二人侍立在旁,一动不动站得笔直。贾珠见状疑惑不解,随后将目光扫视一番,便赫然目见此番正躺在矮榻之上熟睡的煦玉,惊道:“大少爷几时来的?”
一旁洗砚小声答:“林少爷是卯时刚过来的,正等大爷呢。”
贾珠闻言心中五味陈杂,眼中爱怜与无奈交织。先命洗砚将毯子取来,亲手为煦玉盖上,一面低声叹道:“算起来岁数较我年长,却是一丝半点儿都不会照料自己,身子骨又弱,就这般睡下了……”随后又瞥见煦玉手中还拽着入睡前正看着的书,贾珠便也伸手将书从煦玉手中取下,自顾自道句“这《昭明文选》不都倒背如流了吗?怎的又看”,未想此举竟将煦玉从沉睡中扰醒。煦玉觉察到身侧动静,便也睁眼醒来,只见贾珠正立于身畔,心下顿时喜不自胜,忙不迭地从矮榻上坐起身来,伸手握住贾珠之手说道:“珠儿你归来了?此番我有话欲与你说!”
贾珠闻言转头回望煦玉,只见此番煦玉目视着自己的双目之中竟是柔情款款、脉脉情深,登时心下一紧,几近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伸出另一手掩住煦玉嘴唇,道句“等等”。随后转头对身侧伺候的众人道句“你们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将房门掩上”。待众人依言退下,贾珠方才放开掩唇之手,对煦玉笑着说道:“此番大少爷有何见教,珠儿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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