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菥听罢好奇问道:“《格竹赋》?不想玉此番有此大作,我们何不径直前往赏鉴一番!”
遂便由贾珠带路,将二人引入楼上格竹厅中。推门进入后便见煦玉正挽着一边的云袖,手持小号湖笔,弯腰在壁上题写。一边身后立着执扇帮他执着衣袖,另一边润笔则双手端着墨砚,待写罢最后一字,便将手中之笔递与一旁的润笔。方才站直身子,细细打量一番。
贾珠见罢随即开口说道:“子卿文清来了,怎的,可是写好了?”
煦玉闻言方转过身子,与侯柳二人招呼一阵,随后三人便一道欣赏煦玉题于墙面上的《格竹赋》,俱是赞不绝口。而贾珠则吩咐一旁的千霜,令其另外奉上一壶君山银针,再将之前他与煦玉饮的那壶雨前添了水,一盏茶过后方才上菜。
四人一道聊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便上菜。因了煦玉所好,酒上的是竹叶青,倒也颇切此处雅间的竹韵。待上齐菜后,贾珠便令伺候的人退下,又命润笔等人领了侯柳二人的小厮在隔间用膳,好随时听候传唤。此番因了没有外人在场,侯柳二人自是无所顾忌,柳菥将身上所着披风褪下,露出其下所穿的碧青外袍,整个人便如柔若无骨的柳叶那般依偎在孝华怀里。
贾珠见状便也打趣道:“此番柳少爷好自在,这般无所顾忌,便也不惧我叫上几名说书的并了那画工之类来此观摩,之后再将你这般形状大肆传扬出去?”
柳菥闻言则反唇相讥:“鸿仪你亦莫要假作正经,我便不信你素日与了玉一道之时便能较我二人高到何处去?”
贾珠听罢尚且不知如何作答,心下暗道我二人素日倒还相敬如宾的。便又闻一旁的孝华开口说道:“菥儿此言在理,此番莫道你二人之间便是清白无辜的。若说是从前,他人便是怀疑也无证据,然此番连定亲戒指都戴上了,便也百口莫辩了。”
却说自珠玉二人从趣园归来之后,便也不欲令各府上下的小人胡乱生事乱嚼舌根,遂只得将戒指换了手指戴着。而当初贾珠在鸿胪寺与了沃尔特商讨此事之时孝华自是在场,遂此事便也瞒不过他去。此番见了珠玉二人俱戴着那钻石戒指,便也轻扬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当初我见贾大人向洋人索要戒指,只道是大人莫不是欲逆天而为,大胆违背了天意娶妻生子。不料此番未及闻说这大奶奶是何人,竟见你将这戒指戴在兄弟的手指上了,真乃出乎在下意料。”
煦玉闻言无奈对曰:“我二人之事子卿怕是早有所觉,何必作出今日方才知晓之状?专程只为戏谑打趣在下等……”
孝华则道:“此言差异,在此之前的确在下并未多想,岂料你二人之间竟真有‘内情’,在下当初在翰院与贤弟谈及馥珠之事时纯属玩笑之语……”
柳菥亦道:“此事又何需隐瞒,便是他人知晓了又有何妨?大抵人具有七情六欲,亦并未限定了那七情六欲所倾泻的对象。加之身侧既守着这一良人,便也将这心赔了进去,如我跟二哥一般。此既非毁人家庭拆人良缘,便又有甚难以启齿之处?”说罢这话便拿眼觑着二人所戴戒指,登时好奇心起,遂便令贾珠将那戒指褪下与他见识一番。
贾珠依言将戒指递与柳菥,侯柳二人便一道细察一番,只听孝华说道:“说到这金刚石倒也算是大有来历,只外形看来倒是无甚稀奇之处,若非真正识得此物之人,怕只将之作为玻璃对待……”随后又捡了煦玉的来看,两厢对比一番,只道是除却戒托之上钻石原石的细微差别,便惟有指环大小不同了,真乃制作精良的一对对戒。
随后便闻柳菥说道:“此番想来我二人拿那黄金戒指作那定情之物,反倒落了俗套了。”
孝华对曰:“不过定情之物,选择何物俱是无关紧要;但凡心中有情,便是那清风明月亦无不可做那见证。”
柳菥闻言笑道:“二哥所言在理。”|
煦玉开口问了侯柳二人道:“话说你二人对了彼此之情倒是看得很开,你二人是何时知晓了彼此心意的?”
此番乃是柳菥率先沉吟着答道:“大抵便是我三岁那年,彼时二哥五岁,在柳家家庙何仙阁。”
孝华闻言亦是点头认同:“正是。”
贾珠听罢暗自咋舌:“三岁,五岁?老天,这两人莫非是一见钟情?!”
☆、第四十五回 尚书有女孙家提亲(二)
却说柳家兄妹诞生之时,虽二子均是艳冠绝世,然兄妹之间却也不尽相同,做妹妹的身强体健,体质尚佳,反倒是这做哥哥的体弱多病,三日不离药味。这柳谢氏见状便也忧心如焚,忧心自己这一幼子养不成人,便趁着四月春光明媚而小儿身子大愈之际携了前往家庙何仙阁上香祈福。话说当年的谢氏二姝,即之后的柳谢氏与侯谢氏在闺阁中时便也姐妹情深。此番这柳家太太便也去信与了侯家太太,令其亦来这何仙阁,姐妹二人正可聚上一聚。兼了侯柳两家已将年纪相近的孝华与芷烟指腹为婚,遂这柳太太便借机令了妹妹将年仅五岁的孝华一并带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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