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贾珠前往代儒家中将贾瑞之事告知代儒知晓之后,代儒对于贾瑞的管制约束便也愈加紧严,素昔里便断然不许贾瑞擅自外出,更不令其踏足荣府,生恐其私自前往荣府生事。惟将之拘于家中读书,但凡外出俱令了家人陪同看管。如此一来贾瑞因了再难与凤姐相见,久而久之便将思慕凤姐之心渐渐地淡了下去。心中虽未免因了此事埋怨贾珠多管闲事,然到底好过就此将自己性命赔了进去。
而另一边,家塾自施行了贾珠的两条整改条例之后,学堂中诸多附学的子弟为了保持在此读书的权利均是不敢怠慢。而家塾中头个以身试法之人正是薛蟠,在塾中失了兴趣之后便连素日里的点卯亦懒怠前来。累积多次之后贾珠便做主将薛大公子开除了学籍,道是薛大爷若有甚意见不平之处,尽可前来寻自己理论。而薛蟠本也无心习学,遂对于自己为家塾开除之事便也浑不在意。而因了此项条例,便连宝玉与秦钟亦不得不收敛,每日里按时前往进学。而其余子弟无论是满或不满,亦莫敢口出怨言,只得按例行事。如此这般学堂风气自是有所提升,而为长留家塾习学的子弟便也莫不发奋,不愿就此居于人后。长此以往,倒也有些子弟发奋图强,终至于学成而出。
☆、第五十回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六)
倏忽之间年末又至,此时距离煦玉南下湖北出任学政已逾三月。贾珠从执扇的来信中得知煦玉在南下的途中一直体质欠佳,又犯水土不服之症,几近是强撑着到达湖北境内,之后又卧床将养了十数日方才大愈,期间境况自是无限凄凉。这头贾珠闻知是兀自心疼忧惧不已,心下只不断埋怨头上一波翰林官员好死不死地寻谁出使不好,偏生指派了煦玉前往。孰不知煦玉乃是先天体弱,多年以来又系府中娇养,俱是小心伺候。若是离京,是万事不便,外出折腾一回指不定便折腾出人命来。此番回信贾珠便惟能多番责令了执扇等人好生照料煦玉,便是遍请湖北名医,成日间拿那人参当饭吃都使得。莫要吝惜钱财,在当地多买些丫鬟小子来伺候,将入住之处自费改良一番俱是使得的。而煦玉自己来信之中却又只字不提他病重一事,所道最多之事便是沿途风物圣人遗迹之类,待到达湖北之后又多番指斥当地学风学子的弊病陋习,只道是自己此番前往正可大展身手,好生改革一番该地的不正之风。除此之外便是他在途中所作大量诗词曲赋,多是抒写离愁别绪并了漂泊无羁之感。而贾珠见了煦玉写与自己的情诗别赋,道是二心远隔千山,两影别恨重重,耳闻子规泣血、猿鸣断肠,满目只觉寒月苍烟、惨雾愁云。贾珠读罢更觉思绪万千,心下只愈加愁闷,别离恨重。然饶是如此,贾珠面上仍是装作若无其事之状,更不敢将煦玉病况告知了黛玉知晓,在她跟前惟报平安罢了。
如今冬底刚至,林海来信曰身染重疾,特意寄书前来接黛玉回去。贾珠闻罢此事,心下只盼望着林海莫要先行去信与煦玉便是。此番煦玉身子刚愈不久,若是令了煦玉知晓,煦玉定会不辞辛劳地从武昌府赶往扬州,届时指不定便是疲于奔命、旧疾再犯。不料却闻说此番林海在寄信来京之时亦同时去信与煦玉,而煦玉接信之后便向吏部告了假,即刻出发前往扬州。
而这边荣府众人闻知,贾母虽心下愁郁,然亦是少不得命人为黛玉打点了行李起身。同时此番去往扬州林海还命携了幼弟熙玉一道。而宝玉见黛玉将离,心下亦是老大不自在,然亦是争不过父女之情。起初贾母与贾政均不约而同地指定了由贾琏护送姐弟俩南下,只道是贾琏身无官职又是荣府玉字辈子孙之中除却贾珠之外最有能耐之人,待料理完诸事之后再将人一并送了回来。而贾珠知晓此番煦玉亦将前往扬州,耐不住分离之苦便只欲亲身前往扬州与煦玉相会,遂便自请由自己亲自护送林家姐弟俩南下扬州。与此同时,煦玉亦有此意,专程来信指定由贾珠领着弟妹去往扬州。遂此番因了珠玉二人坚持,贾母并了贾政方才允了。
随后贾珠便也亟亟地向吏部上书陈情,道是林家与己有恩,此番林公病重,自己作为旁亲亦是责无旁贷。而当今亦是大倡孝悌之道,遂吏部便也准了贾珠的长假。此事既定,贾珠便打点行装、置办土仪,又前往林府将此事详细禀告与应麟则谨。应麟便也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此番前往,林海大抵凶多吉少。命贾珠前往定要代了自己并则谨好生问候一番,并随时来信汇报林海的病况。贾珠闻言自是应了。待将熙玉行装打点妥当,便将熙玉接去了荣府与黛玉汇合。之后贾珠并了黛玉姐弟携了千霰润笔剪纸以及众家人仆从便择日起身,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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