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贾珠惟双手使力,欲借此抵住身子,奈何此番浑身力气俱已用尽,双手亦是使不上丝毫力气,遂此番只见贾珠整个人便如此这般顺着岸沿沉入水中。在水中憋了片刻便再也憋不住,冷水灌入鼻腔之中,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在失去意识的刹那,贾珠心下惟道句:不是吧,这一世他还没活多久,难道便要如此这般将自己交待了?亏得他前世还曾与男友打赌自己水性过人,怎么死亦不会被淹死,未想此番竟一语成谶,这令他入了地府要怎么去面对前世的男友呢?还不被他笑死……
待贾珠再次睁眼醒来之时,他脑中尚未全然恢复清明,见此番自己竟能再度活过来,惟以为自己又再度穿越了。然细瞧了一番头顶帷帐,只觉甚为眼熟,寻思了片晌遂恍悟这里原是王夫人的榻上。想必是府中家人将他救起,为便于疗救照顾他,便也将他安置在了王夫人那处。
而似是见他醒转,只听有丫鬟一连声地唤道“大爷醒了”,而后又闻见屋内响起一众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诸如“我的儿啊”、“我的心肝”之类的声音。贾珠不耐地动了动身体,只道是此番定会目见王夫人、贾母等人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面容,未想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应麟那张俊朗如玉的容颜。贾珠见状心下一凛,未曾料到应麟竟会出现在贾府之中,不自觉地伸手扒拉住身上被铺,却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手臂之上扎有数枚银针。贾珠从未有过扎针的经历,此番乍见此景心中很是震惊,遂来不及询问应麟在此的因由便率先大喊出声:
“先生,这是什么啊?!”
一旁应麟见状伸手制止住贾珠动作,一面答曰:“快莫要乱动,我若不施针,你此番又怎会醒来?”
贾珠闻言方才定下心神,遂对曰:“原是先生救了我吗?先生大恩无以为报……”
然应麟却是止住贾珠之言道句:“此番为师不过略尽绵力而已,谈不上大恩……谨儿尚在林府,他不便前来,然闻罢你之事亦是忧心非常。”随后应麟将银针从贾珠臂上取下,又为他把了一阵子的脉,确定此番贾珠已无恙之后便又对屏风后躲着的众女眷交待一声。众人见状顿时纷纷放下心来,莫不一副谢天谢地的欢欣模样。
而贾珠不经意地于榻上转头环顾一番四周,只见与屏风后众人隔着一段距离的李夫人此番正倚在屏风边,拿手绢揩着眼泪。眼中不见多少欣喜,反倒是多了些感伤的神色,贾珠见状心下了然,怕是李夫人见此番贾珠落水尚且能化险为夷,奈何多年前贾玫落水却因此一病不起,多番疗治无效,也未尝得一如应麟这般的大夫妙手回天,如此想着心中自是又添了许多伤恸。
打量了一番众人,见此番连林海贾敏夫妇亦在,只不见煦玉,贾珠遂忙问此番煦玉去了何处。
一旁应麟一面收拾一面答曰:“玉儿正于书房中思过,此番你既已醒来,便可派人前去告知他,唤他出来了。”言毕应麟便先行避开了,随贾政一道前往书房,将空间留给女眷们。
原来贾珠因了小腿痉挛而沉入水中之时,贾珠的丫鬟迎荷正经过珠玉二人附近,见煦玉伏在岸边,忙忙地赶来询问此番是出了何事,煦玉便将贾珠沉水之事告知与迎荷,令迎荷赶忙前去叫人。迎荷遂亟亟地前往二门处唤来了几个小厮家人,其中识水性的两人便立即下水将贾珠捞了上来。
贾珠虽被救起,却始终不见苏醒,请来的太医大夫俱是束手无策,贾母王夫人便成日里守着贾珠哭得死去活来,连贾政亦是淌眼抹泪的。煦玉更是因此事乃是因了贾珠为替他折梅而起,遂自责悔恨万分,自谓此事皆乃他之过,便自罚去了书房中跪着思过,将《四书》中有关孝悌之道的原文默了万遍,口中只道是此番是自己之过,为兄者累及兄弟落水却未能施手救助,乃不悌不义之人。而出了这事贾府之人亦不好责怪他,只劝说他莫要如此,奈何他只不听,众人亦只得随他去。而待此事传入了林府,林海夫妇自是忙不迭地赶来贾府。
却说应麟本一足不出户之人,最是不耐与贵胄世家有所往来应酬,此番闻说自己小弟子落水性命垂危,便也随之赶来探视。待赶至此处,探查诊视了一番贾珠状况,见贾珠虽昏迷不醒,然到底还留着一丝脉息,遂也放下心来。将此情形告知与众人,道是此番待他为贾珠以金针刺穴,如无意外,过不了多久贾珠便会转醒。之后果如其言。
贾珠闻罢他人简述事情经过,心下长叹一声,心里念叨一句“这傻小子”,面上不禁微露笑意,遂开口道句:“可否令玉哥来此,珠儿有话欲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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