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遂将赶在应麟到来之前匆匆写好的一张素笺递与应麟,应麟疑惑地接过飞快览毕,不禁眉头微蹙,问道:“怎生出如此想法?此事非同儿戏,断非轻易可行的。”
贾珠则道:“珠儿自是知晓,然此番吾意已决,此事惟先生可助珠儿一臂之力。先生素来最疼珠儿,断不会见珠儿走投无路的……”
“到底因了何故令你此番生出这等念头?你便不畏世人责你不孝?”
贾珠闻言亦知若非没有切实的理由,应麟亦不会出手相助,遂只得耐心解释一番:“先生亦知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无儿女自行抉择之理。然而我却知先生与众不同、见识过人,并非囿于此俗礼之人。先生秉承‘至情’之论,笃信万事从心而出,顺应心中至情即可。否则先生断不会如今日这般特立独行,选择与苏公子携手共度一生。
而如今,老爷太太出于个中考量,怕是便欲与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联姻,据闻李大人家亦有适龄之女待字闺中,奈何珠儿此番已心有所属……若是草率地便接受这起婚姻,届时双方皆非本愿,不过害人害己。我想此言先生一定能够体谅。何况我这一方亦非单传,绝非惟我一子,届时他们代我传宗接代是无有不可的了……”
应麟闻言笑了,对曰:“为师向来便觉珠儿胸有奇气、志向不凡,此番又是哪位佳人令珠儿暗自倾心,竟愿为其行此逆天之事?”
贾珠听罢面上浮起一丝羞赧窘迫,踌躇片晌方豁出去了一般答道:“是、是玉哥。惟、惟希望先生念在珠儿与玉哥同为先生弟子的份上协助珠儿一番,想来先生亦不欲见我二人为难……”话说贾珠在说这话之时对煦玉之情倒也尚未到非携手一生的地步,遂心下只暗暗念叨:煦玉你若知晓了这事可千万不要怪我拉你下水,我亦是情非得已,若不将你也抬出来,又如何能促使先生下定决心帮我呢?
应麟闻罢这话作出一副焕然大悟之状说道:“原来如此,未想其中尚有这等原委。如此也无怪乎你二人此番竟为彼此而双双落水,险些命丧,真乃情深意笃~”
“呵呵,先生莫要打趣我……”贾珠闻言只得陪笑两声,心下自语曰“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啊”。
然此番总算是令应麟首肯,愿意相助:“如此你欲令我如何助你?”
贾珠忙道:“此番我欲借助扶乩之事将此卜辞告知与荣府众人,借此令他们再不迫我娶亲。此番老祖宗欲请先生前往商议我之事,先生可借此提出可以扶乩占我命途,他们定会依许。现下忘嗔道长尚且居于林府,且请先生此番回林府之后说服忘嗔道长配合此计划来贾府为珠儿扶乩,道长道行高深,修为自是寻常道人无法相较的,有他扶乩相助,我府一干人等又如何不信呢?只不知忘嗔道长是否愿帮此大忙……不过珠儿以为珠儿与苏公子虽相识不久,然公子对珠儿亦非漠然以待,若是苏公子为珠儿请求忘嗔道长相助,道长看在自家师弟的分上兴许会帮上一帮。”
应麟闻言,思量一番之后亦是认同,随后又吩咐几句便起身前往贾母处。贾珠将此事议定,心下亦是松了一口气,遂重新躺下闭目睡了,只道是此番惟静待结果便是。
随后应麟便前往贾母院中,被请入贾母正屋,贾政亦侍立在此。此番贾母炕前垂下帘子,令应麟在帘外坐了。彼此先客气寒暄一番,贾母对应麟道些感谢的话,之后方才转至此次谈话的重点。贾母果然向应麟提起荣府的两次落水之事,先自顾自叹息一番自家孙子多灾多难,做祖母的有心为儿孙祈福,奈何却不见成效。随后便求教应麟曰:“依邵先生看来,我府多次出了这等事,可是和宅中风水有关?”
应麟沉吟道曰:“是否关乎宅中风水在下亦无法下此断言,想来荣公百年大家,彼时选择修造府邸之时定也是思虑万全,此非寻常小户家宅,随迁随走,若说府中风水之事,在下以为定是好过寻常人家。”
“那以先生之见我们当如何是好?可知玫儿去了后珠儿如今便是老身唯一的嫡亲长孙,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荣府当如何是好?”闻罢这话便是一旁的贾政亦是摇首长叹。
应麟听了这话是正中下怀,遂佯装寻思片刻方才答道:“在下实非贵府之人,于贵府之事亦不好多言干涉。奈何此番老太君与在下诚挚相商,更兼珠哥儿乃在下学生,在下虽无甚见解,此番亦是不得不拙言相告了。依在下之见,可请人为哥儿扶乩占命一番,方知哥儿命中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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