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乍听此言,倒是骇了一大跳,未料贾珠竟猜中自己心事,登时红了脸,搅紧手中丝帕,迟疑着颔首。
贾珠笑着打趣:“这让我这宝玉的嫡亲哥哥如何作答呢?我总需口下留德。这般说罢,在你哥哥眼里,宝玉是定然及不上这孙少爷的。”
煦玉见贾珠直言不讳,倒也始料未及,转头说道:“珠儿?”
贾珠则道:“这话你不欲道出口,我替你说罢。总归了你心下所想,亦需告知妹妹,令她做个明白之人。”说着又转向黛玉接着道,“这总归是妹妹的终身大事,我实言告知妹妹罢,于妹妹而言,我府里除却诸姊妹,最为熟识之人莫过于宝玉,难得的宝玉是个会体贴人的,又专在女孩儿身上下工夫……”
说到此处,煦玉打断贾珠之言道:“此言若不论对象,我是断然不依的。宝玉对了除却女孩儿的旁人,哪及你这长兄体贴细腻?”
贾珠倒也不答此言,对黛玉接着道:“对妹妹而言,最要紧之事无非是寻一真心待自己之人,加之与宝玉又是自小相识之人,性子为人皆是熟悉的,好过嫁与那面皆未见过之人。然……”
黛玉是何等聪慧之人,贾珠言已至此,她又如何猜不透这言下之意。自知因宝玉不喜读书,厌恶官场,遂向来不入自家长兄青目。而自己幼年之时倒也和宝玉一般,作为内宅女眷,亦不理那外间男人的仕途经济。然待近些年她协助长兄料理内宅家务之后,方渐渐了悟,作为世家贵胄,如何能脱离了朝堂官场而活?一味执拗地摆脱仕途官场,不过是年幼无知的任性罢了。
只听贾珠又道:“……再说这孙家。这回是孙家遣了礼部侍郎李大人前来你哥哥跟前,道了孙大人欲与林家联姻之意。这孙家在府里老爷太太尚在京任职之时,便与这府里往来,与林家又是世交。兼了这孙大人乃是礼部尚书,与你哥哥同职一部,又是同僚,遂这桩亲事不若别的,你哥哥倒不可轻易回绝了。由此方欲寻一两全其美之法,你哥哥对这孙家家世倒也满意,又希欲替妹妹寻得合意之人;之前生辰将孙少爷请来,便是为考量一番这少爷的为人,再做决定……”
此番贾珠之言可谓点到而止,黛玉径自寻思了一回。却说黛玉若果真乃一独女,上无父母可依,下无弟兄可靠,她当可惟念自己一人之幸福;然如今她并非孤女一人,她有兄弟,背后更有林氏家族,家族于个人而言,既是依靠亦是羁绊,如今她当不可再惟念自己一人之情。何况如今荣府于她,自不是相依为命之地,她与宝玉的情感维系,自非那般密不可分。
念及于此,黛玉方说道:“珠大哥哥之言妹妹皆明白,哥哥为妹妹亲事的考量妹妹又如何不晓。妹妹知晓这桩亲事对了林家至关重要,妹妹但凭哥哥做主。何况方才闻罢珠大哥哥之言,这孙少爷为人似是不坏,这孙家又是大家,想必家教较了别家亦是只好不差……”
煦玉则道:“老爷太太临终之时,皆曾嘱咐我,千万替你寻一合意之婿。此事为兄自是责无旁贷,你且安心罢。此番孙家太太请你前往,想必亦是欲审视一回,你自去便可。告知你此事,便是欲你前往之时,心里有底。”
黛玉闻罢,心下对了前往未来的夫家之事虽臊个不住,然亦是颔首应下。之后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煦玉贾珠便从黛玉房中辞了出来。
此番珠玉二人一道出来,贾珠将二门外自己的小子唤来命其备车,方回转身来对煦玉说道:“我回府了,明日再来。你好生歇了。”
煦玉一把将贾珠搂着说道:“这般聚少离多、孤枕难眠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真不欲就此放你回去……”
贾珠回抱住煦玉,将脸埋在煦玉肩上对曰:“我又何尝愿意……”说着又觉此言太过伤感,不欲继续,遂转而强笑打趣一句道,“大抵近日里月老不得闲,遂亦是顾不上我二人之事罢,否则他亲手牵的红线,如何会就此放任不管……”
煦玉闻言欲笑,又觉心下着实难过:“如此说来,大抵是我有些日子未尝前往趣园祭拜之故,此番我定寻了空闲,前往祝祷一回,令他且勿撂下我二人之事方是。”
贾珠听罢此话笑了一声,之后见马车已备好,只得忍痛与煦玉分开,告辞登车去了。煦玉立于原处注视贾珠的马车驶出视线,终于按捺不住,口中一阵腥甜,随即一口血从口中呕出,之后又忙不迭从袖中掏出丝帕抹了。执扇等人从旁见状忙不迭扶住煦玉身子,执扇亟亟说道:“少爷,回屋罢,此处风大!”
52书库推荐浏览: M的马甲君
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