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时不分青红皂白,而且还出手把他推下楼梯,凭他的性格是没有可能还向自己说出类似于辩解告饶的话来了,不管那是否是事实……等等!在最后逼问当年自己是否和老宗总有金钱交易的时候,他好像隐约说过类似没有打人这样的话……冯涛懊恼地按着额角——他后悔没有在办公室里安装摄像头。
话说回来,即使有摄像头的话,第一时间冯涛大概也不会想起来调出那个来看,自己只有头脑一热地听信亲妈的话,然后事情一步步地恶化下去……冯涛到这个时候甚至阴暗地期待宗玉衡确实有动过手打他妈,那样的话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纵使证明了宗玉衡太过骄纵,自己也还可以慢慢教育,然后可以有些底气出手安抚各方不满,好过现在他眼见自己朝着史上最大冤案的制造者之一的方向上堕落而去——伤害自己还爱着的人比想象的要难过。
接下来要怎么办?——却向宗玉衡承认错误?还是假装自己这边还有一点道理,制造一点自己也是不确定信息受害者的形象?——毕竟现在只是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宗玉衡打了人,可是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打人……
冯涛在独自一人的办公室里心绪不宁地难受着,他自我放弃地摊开手脚,却感觉脚尖突然碰到了什么,那东西咕噜噜地滚到一边去了。
他低头向桌子底下看去——那里,在桌腿旁边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圆白的小棒子静静躺在那里。
冯涛亲自钻进桌子下面,给掏出来,灯光之下,一根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物什摊在眼前。
这个是……这个难道是……这个分明就是……
冯涛的脸色煞白,他家的擀面杖被失手再次跌落在地,又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冯母第二天打电话给冯涛,诉说自己身体的种种不适,又半威胁他赶快和那边分手,“要不然你妈我也活不长了。”——她是这样说的。
冯涛压抑着情感,冷静地说:“我会回去给你一个说法的——今晚上我回去,把家人都找回来吧。”
冯母挂了电话,有点喜不自胜了。
“谢天谢地!”她简直像随便找个什么神摆一摆了,这点力没白出,这场医院也没白进,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是听话顾家的好儿子。
冯伟在一边着急地问:“咋样咋样?我哥有没有说我啥的?”他怕因昨天的事受牵连,挨他哥一顿训啥的。
冯母说:“你怕啥?!这不有你妈在嘛!一家人,都是为你哥好,他才说不到你头上!——这不,他说要和那个不要脸的分手,今晚上回家来吃饭,你一会跟我上超市买点菜回来。”
晚上冯涛回来的时候冯母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把冯娟也叫了回来,一家人又团聚了。
吃饭的时候冯母挺高兴的,一个劲地给大儿子夹这夹那,热情里甚至带着点心虚的巴结。
冯涛垂着眼皮默默地应付面前的食物,嚼蜡一样咀嚼着。
冯母喜滋滋地想,自己大儿子怎么看怎么有本事,原来不是找不着对象,是不找,现在他空下来了,自己这边要卯足劲给物色,一时就没忍住说:“老大,你对象的事……”
冯涛头也不抬地说:“妈咱们一家好好吃顿饭,行吗?”
冯母想也是自己多嘴了,他这还算是刚刚失恋没缓过劲呢,等过两天的,自己这边先着手不久得了,于是也没闭嘴不提。
这一桌子人里有三个不知道冯母昨天大闹公司的事迹的——冯父、冯小宝和冯娟。
前两个一个太老一个太小,就只有冯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的,问冯涛说:“哥,你咋心情不太好?——公司的事不顺利吗?”
冯涛说:“没事。吃饭,吃晚饭再说。”
李丹就和冯伟使眼色,意思是这么大个人因为个男的吃不下饭撂脸子什么的怪有意思的。
吃过饭之后收拾桌子的时候,李丹忍不住悄声和冯伟咬耳朵说:“瞧你哥出的这个洋相啧啧~”
冯伟就推她一下,示意不要多嘴,人多口杂的。
然而他似乎有点过分小心了,冯涛看顾不到他们看热闹的情绪,带着冯父出门消食遛弯。
半小时后回来,就到了冯父吃药睡觉的时间了。他现在大脑功能有点退化,天一黑早早就睡下。
冯涛伺候完老父躺下,来到客厅,站在这房子的中间上上下下地看,然后发呆。
宗玉衡就只来过这里一次,就是在卖房子之前,可是对冯涛来说,这房子却充满了他们俩的回忆,是那段关系的铁证。
不能就这么什么都没有了,这房子不还在?——冯涛想。
他不要什么物是人非,他要的要的是年年岁岁相似。
冯母招呼他说,“你们爷几个歇着看电视唠唠嗑啥的,小娟跟我过来洗点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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