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雪儿呢?”凌寒柏大概是不想让展鸿宇看到自己的颓容,他振作起精神,笑着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婴儿床。
“保姆带她去育婴室睡了。我怕你晚回来会吵到她。”
“呵,是啊,最近真的太忙了。影响你和孩子休息了。”凌寒柏坐到床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起军靴,靴子很硬,铬得他脚痛。
LINK这时也站了起来,凌寒柏回来了,那么他照顾看护展鸿宇的任务也在这一刻中止。
“将军,那我先告退了。”
凌寒柏这时候才注意到悄无声息坐在角落里的LINK,他对这些监护者向来没无感,当即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毕竟,人是不会对被自己当做工具使用的对象抱有过多感情的。
就在LINK收好自己的东西,缓步准备离开这间只属于主人们的卧室时,他听到了展鸿宇有些踟蹰的声音。
“天气这么冷,要不我们喝一杯?沃德莱斯,我知道你有这个酒。”在展鸿宇饱受发情期煎熬之时,正是凌寒柏将这样的美酒洒在了他的身上。
听见展鸿宇突如其来的提议,仍在解着军靴绑带的凌寒柏动作随之一滞,他转头看了眼展鸿宇,那双漂亮的蓝眸中不知为何藏了一丝忧郁。
“好啊。”但是很快凌寒柏就用微笑掩饰了眼里的那丝忧郁,他干脆放弃解开这麻烦的靴子,随即站了起来。
不等凌寒柏发话,展鸿宇已经叫住了前脚已经迈出门外的LINK:“LINK,你去帮我们把酒拿来吧。”
“酒就放在隔壁休息室的低温酒柜,顺便拿两个杯子过来。”凌寒柏说道。
“知道了,将军大人。我很快就过来,请稍等。”
LINK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比他想象得要顺利不少,他甚至考虑过凌寒柏万一要亲自去拿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毕竟那么多酒里面,只有一瓶他才注射了毒剂。
“怎么忽然想到喝酒?”凌寒柏一屁股坐到床上,他还没从一天的忙碌中彻底放松下来,神色也似乎变得更为疲惫了。
展鸿宇看了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的脑海里回忆着两人少年时的情谊,那时候,正是一瓶沃德莱斯让他与凌寒柏酩酊大醉之后借着酒意互相倾诉了爱意。
沃德莱斯,正是他们的定情酒。
“酒能暖人心肠。我听别人说的。”展鸿宇笑了笑。
“是啊,这屋子里的暖气,终究不能暖到人的心里。”凌寒柏叹了一声。
很快LINK就回来了,他将酒和酒器放到了桌上之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凌寒柏动手把满满一瓶沃德莱斯拿在了手里,他眯起眼,在灯光下欣赏着瓶中那金色的液体,那是和他眼睛一样的颜色。
“没想到,我们有朝一日还能一起喝这个酒。”
凌寒柏拔出了瓶口的软木塞,将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展鸿宇静静地看着杯中的酒水,这漂亮的液体之中早已经被LINK下了毒,而他也按照LINK的要求提前服下了释毒剂。
展鸿宇上前拿起杯子,盯着凌寒柏那双温柔的眼,缓缓啜饮了一口,他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让对方完全放下戒心。
“还是以前的味道。”展鸿宇很快放下了杯子,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手抖。
凌寒柏把玩着造型优美的高脚杯,轻轻晃动杯子,然后凑上去嗅一嗅来自酒液发酵之后的醇香。
“鸿宇哥哥,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凌寒柏忽然问道。
展鸿宇垂下眼,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堵住了什么东西,而被堵塞得更为厉害的,其实是他的心。
“谁知道呢。”展鸿宇苦笑着抬起眼,他看着凌寒柏,看着对方将酒杯贴近唇瓣。
“我爱你。”凌寒柏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展鸿宇,他轻启双唇,低诉爱语。
眼看着凌寒柏就要饮下杯中的毒酒,展鸿宇的瞳仁不由一紧,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叫住对方,可是他的颤抖的双唇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一瞬间,展鸿宇想了很多。
他该如何面对凌寒柏的死亡?
如果不是自己,凌寒柏本不会丧失原有的天真与善良,成为独裁政府的帮凶,而自己更是间接导致他残缺了一条手臂,饱受肉体与精神的折磨。
面前屠杀平权党人的恶魔,原本就是自己一手造就!
对凌寒柏,展鸿宇至今问心有愧,但是为了平权革命的胜利,他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对方赴死。
凌寒柏将双唇贴到了杯口,就在他微微抬起杯身,准备将酒液送入自己口中之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你很希望我喝下这杯酒吗,鸿宇哥哥?”凌寒柏笑着拿开了酒杯,他走向展鸿宇,却发现对方神色开始变得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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