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的觉得她们不好看吗?难道陛下宫中有比他们更好看的女人吗?”
这话一出来,不了解的朝臣只莫名其妙,知道内情的便都掩口装什么也没听见。乾万帝面上不豫,把酒杯猛地一跺,便什么也不说了。
裘多碰了个钉子,只得闷头喝酒。一喝喝到半醉,又上来一轮新的舞姬,仅仅披着蝉翼薄纱,在满座上轮番敬酒。一时连最拘谨的御史都完全放浪形骸了,只听欢声笑语伴随着殿外的烟火声震屋瓦,冲上云霄。
正当这气氛热烈的时候,张阔弯着腰走上首座,俯在龙椅上低声对乾万帝说了什么。乾万帝猛地把酒一翻,惊问:“怎么?偌大个清帧殿,就没人能拦住他吗?”
张阔低声道:“罢哟!谁敢拦着小贵人?清帧殿外都在放烟花呢,一声声响得,小贵人吓得到处跑……”
乾万帝心想也是。这时只见殿门之外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一晃,又怯生生的躲在了门后,乾万帝也顾不得引人注目了,急忙起身迎上前去。
明德就披着一件轻容纱,软烟罗的睡衣,赤着脚,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看见这么多人,便吓得不敢进去。后边宫娥举着鞋子、貂裘跟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偏偏小祖宗就是不理她们。硬往身上穿吧,小祖宗要闹脾气;不穿吧,夜凉如水,这一路被烟火的声音连惊带吓,回去唬病了可怎么办?
乾万帝急忙用雪白的貂裘把明德团团裹起来,打横一抱搂在怀里,连声问:“怎么好好跑出来了?吓着了没有?吃过了没有?跟的人一个个都傻了吗!也不知道拦着他!”
明德声音都有点抖,恰巧一个烟花嗖的一声上了天,嘭的炸了开来,小家伙猛地一下把头藏在乾万帝怀里,吓得发抖:“失火了……失火了……”
乾万帝一边抱着他一边往大殿里走,连声安慰:“没有失火,一点也没有失火,他们在放烟花,不怕不怕……”
“失火了……失火了……烧了……”
乾万帝听不清楚,低声问:“烧了什么?”
“烧了……太学殿……”
乾万帝猛地顿住了,心里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痛苦一点一点的泛起来,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时……他甚至还挺得意的……想出这么个法子出来……
明德在龙椅上也不安稳,在乾万帝怀里拱来拱去,一会儿听见外边放烟花的声音停了,才敢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这满堂的人。
乾万帝一条胳膊束缚着不让他爬出去,一只手拿着点心喂他,强迫他转回注意力。明德毕竟对人没什么兴趣,乖乖的转回头来,一口一口的吃他的东西。
满座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他,只看见一个人被皇帝亲手抱着进来,看不清脸,只看见雪白貂裘裹着,露出一只脚踝,白得几乎透明,好像一折就断了一样。等到了龙椅上露出一张脸,他看着别人,别人也在看着他,只是他看着是好玩,别人看着就是魔怔了。
裘多喃喃的道:“这……这是……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身边的内殿太监早收过使团送来的重礼打点,一听便急忙笑道:“殿下应该是见过的。这个主儿可了不得呢,前一年闯进贵国天山脚下射杀敝国叛军将领的,不就是这个主儿吗?”
裘多猛地一惊:“那不是个少年将军吗?”
他记得手下回来汇报过一次,只说是一个银铠白马的少年将军,极是英姿飒爽,武功也极是了得。裘多是个尚武之人,当时还颇为心向往之,派人去请那少年将军入宫把酒一叙,但是手下回来却说,那少年一击得手,已经策马出境了。
当时他还颇为遗憾了一阵,心想这次率使团来觐见天朝皇帝,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少年将军,好好的切磋一番。他看今天在在座的里边没有那个人,还以为没有来,谁知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真人。
美则美矣,但是当初如此睥睨慷慨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去?
宦官尖细的笑了笑,一脸诡秘:“殿下吃惊么?嘿嘿,这小主子也是了得,回京之后直接就率兵冲进了皇宫……说起来,这小主子听说是和前皇后有些亲缘呢。结果咱们皇上镇压了乱军,血洗了皇宫,却偏偏留下了他……”
裘多惊问:“我怎么看他神智不对?”
“可不是嘛,当天就被皇上逼疯了……不过疯归疯,这小主子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好看,看皇上宠的这劲儿,可惜了不是个姑娘,否则……”
冷月宫倾
贤妃自从大宫女德纯之事被斥责过后,就一直圣宠稀薄,后来以至于皇上根本不涉足后宫了。她正为此闷闷不乐,岂料宫里莫名的传言起来,都说她即将被立为皇后。这个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司礼监的官员们也得到了风声,渐渐的她也相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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