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作者:橘花散里【完结】(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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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音再问:“你是不是承诺过娶我?”
步步提醒下,叶昭终于想起八岁的柳惜音因跳舞被揍,趴在床上养伤,十二岁的她偷偷爬墙过去安慰。柳惜音却担忧背上棒伤,唯恐留下疤痕,心情郁结,不肯说话,偷偷落泪。叶昭觉得莫名其妙,“这点小伤哭什么?横竖不是伤在脸上,谁看得到啊?”柳惜音抽泣着说,“母亲说,留下疤,将来夫君就不要我了。”然后又哭个不停,她一半是为了宽表妹的心,一半是觉得无所谓,便大大咧咧地说,“这样的男人不要就不要,大不了我娶你就是。”
柳惜音愣愣地看了她许久,不哭了,小心翼翼地问:“我变丑八怪,你也娶我?”
叶昭正在努力向纨绔学习,难得把喜欢的表妹勾搭上手,欢喜之下什么都没想,立刻拍拍胸脯道:“娶!”
“是这样吗?”
看着叶昭淡琉璃的眸子里充满关切,脸上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照亮阴暗的绣房。
柳惜音心里一动,赶紧低下头,抱着锦缎被面,脸上阵阵滚烫。
自那天起,心里的情丝如春天里的野草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想起她的脸,就会脸红,会心跳加快,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母亲说,女人最重要是找到自己的良人。
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良人。
今生今世,海枯石烂,非卿不嫁。
祖母将她带去叔叔家,和表姐妹们一起调养性子。
她在马车上哭了一路,谁劝也劝不住。
未料,漠北城破,父母双亡,她和祖母侥幸逃过一劫。祖父、父母、姐姐、弟弟连遗体都葬身火海,再也找不回来。灵堂上,摆着空棺五具,祖母受不了打击,瘫痪在床,年仅十二的她白衣素缟,哭得声嘶力尽,只恨不得以身陪葬,谁劝都劝不住。叶昭没有来看她,只是在率军踏上了征途前,让人捎了封信给她,信上几个大字:“别哭,你的仇,我替你一块儿报。”
羸弱的她抱着信件,摇摇晃晃站起,终于擦干了眼泪。

漠北战场,已惨烈得如同修罗地狱,将士们都在赌命,她没时间去哭。
叶昭啊叶昭……
辗转奔波,餐风饮露,饥饱可有?
冰天雪地,风灌银甲,寒衣可足?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平安可知?
她鼓起勇气,进入各家各院的深闺,软言相求,分析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带头变卖嫁妆,换来军需粮草,一车车送往战场。她点亮油灯,拿起原本不熟悉的针线,没日没夜拼命地缝冬衣,每件冬衣里的棉絮都填得厚厚的,裁剪从歪歪斜斜,袖子长一截短一截,再到漂亮整齐,统统送去军营,只为给她分忧解愁。
每次收到漠北军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唯恐收到她的坏消息。
可是战场厮杀,哪有永远平安的?
听到她被砍伤后背,重伤倒下时,她整个人都快疯了,若不是被拦着,差点奔去战场,与她并肩共战。可是她知道叶昭不喜欢这样,儿女情长在残酷战争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她必须坚强,只悄悄托人用最好的丝帕包着伤药和平安符送去,在丝帕角落绣上“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微表心思,也盼她知道后方还有人惦记着,要小心身体。叶昭收到后,回了个条子,写着“我没事,帕子很漂亮,谢了。”她抱着条子,开心得七八天没睡着觉。
战局稍定,大叔叔知她心意,觉得柳家最好的女儿也配得上大将军了,便做主要为她和叶昭定亲,她本以为夙愿已成。未料,没过多久,大叔叔就变了主意,让大叔母替她在当地才俊里挑选夫君。
她不依。
大叔母结结巴巴地劝说:“战事不知何时结束,怕是把你留成了老姑娘,还是嫁别人吧。”
她掷地有声:“无论多久我都等!”
大叔叔支支吾吾劝说:“而且将士朝不保夕,谁知道未来的事如何,而且她……她不是良配。”
她指天发誓:“我柳惜音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她活着,我嫁!她伤了,我服侍!她死了,我守一辈子寡!”
叔叔和叔母百般规劝,终究无奈离去。
院落里桃花开了谢,谢了开,花开花谢。
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
她顽强地相信着,等战事结束那一天,她的良人会从战场归来。骑着白马,四蹄踏雪,飞驰如电,来到她的家门,在漫天桃花下驻马,轻轻牵起她的手,用最灿烂的微笑说:“我回来了。”然后用大红花轿,唢呐喇叭,娶她过门,从此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她每天看着北方,痴痴地等,痴痴地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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