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20多分钟王其实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抬头一看燕飞早没影儿了。王其实忽然童心发作,抬起头冲二楼喊了起来:“燕子!下来,我当警察你当小偷!”
燕飞推开窗户没好气地扔下来一句:“你还小啊?!瞎嚷嚷什么!”
晚霞映在玻璃上,映红了燕飞的脸。
二十分钟以后两个人推着单车登上了路口的过街天桥,斜阳把两道人影拉得长长的,晚风轻拂着头发,远远地传来鼓楼的钟声,两个少年嬉笑追逐着从面前跑过去……燕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王其实转过脸迷惑地望着他,阳光在燕飞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燕子,你叹什么气啊?”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老是在想从前我们……其实,人总是要长大的,谁和谁会是一辈子呢?我有的已经够多了,不该太贪心……”
王其实干笑着把话题岔开:“燕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听不懂啊?呵呵……哟!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燕飞身不由己地跟着走,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咽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新华电影院门口,女孩从对面跑了过来:“你们怎么才来我等了大半天了!”
燕飞的脸刷地就青了,转身骑上车就要走,被王其实死皮赖脸地拉住了——“燕子别生气别生气!一块儿玩一玩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认识。”
“是啊是啊,你看我票都买好了。”女孩笑咪咪地扬了扬手里的电影票。
燕飞挣了半天没挣开,无可奈何地投了降:“你们两个人约会,我跟着掺和算是怎么档子事?”
“怕什么!”王其实不由分说把燕飞拉了进去。
影院里人不多,三个人找了排靠后的包厢坐下来,王其实自然是和女朋友坐一块儿,燕飞坐在了隔壁。女孩买了不少零食,瓜子、巧克力、爆米花,仨人边吃边看,倒也少了几分尴尬。王其实最爱看的枪战片,看着一帮黑社会抗着冲锋枪扫射,真是全身都在分泌肾上腺激素——过瘾!
在轰轰烈烈的大爆炸中影片终于完美落幕,灯光亮起来,王其实这才发现隔壁的包厢早空了。
顾不上身边的女孩子,王其实急冲冲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燕飞正站在路灯下,手里是一根点燃了的香烟。
王其实有点心虚地凑过去:“燕子,干吗呢?”
燕飞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咳,咳咳,咳嗽得脸通红。王其实笑了起来,吹着口哨进了停车棚,找自己的那辆单车。
燕飞盯着他的背影,紧锁着眉头。
过了好半天才看见王其实推着车出来,气急败坏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说!是不是你干的!”
崭新的捷安特这会儿看上去比它的主人还要狼狈,龙头歪了铃铛摘了坐垫烂了,最惨的是轮胎——连肠子都流出来了,王其实心疼得直抽凉气。
燕飞吐着烟圈看着天:“干我什么事?有证据么?”王其实气得无话可说,气哼哼地抗起车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单车扔进了后备厢,和女朋友钻进车扬长而去。
燕飞呆呆地靠在路灯桩上,抽出烟拼命咳嗽,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几天后燕飞从学校给王其实寄来了一百元钱,附言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
王其实瞪着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直瞪了一晚上。
开学的时候,王其实和队花分手了——这在学校是很正常的事情,年轻人嘛,谁不是朝三暮四的?队花的新男友是局长大人的二公子——仅凭这一条就足以把王其实比个天上地下了。
那以后王其实照样过得很开心,该吃吃该睡睡该干什么干什么,打架、喝酒、泡马子,到处惹是生非——只是再没交过女朋友。倒不是所谓心理受了创伤,实在是因为交女朋友太累,忒累!不过他倒是借着心理创伤的名义逼着杨柳请了好几次客,直把杨柳吃得差点没当了裤子——事实上如果裤子能当出钱来杨柳八成就真的去当了,总而言之,交友不慎,活该。
那一学期过得飞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又是冬天。快到年底的时候,学校领导们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不晓得从哪里请了个所谓的专家来做报告,报告的内容居然是“关于中国同性恋”……
这件事情在全体师生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同志们就差没上街游行来表示自己的反感和抵制之情了,不过没用,领导们说了——听不听由你们,报告是肯定要做的。
出乎领导们意料的是听报告的人居然空前的多——当然了,这里面大部分人是抱着一种好奇和看戏的恶趣味走进会场的。报告在一片咒骂和倒彩声中艰难地进行,好在警校学生有着严格的纪律性,否则那位所谓的专家肯定得顶着一脑门的臭鸡蛋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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