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容孤身一人,十分无聊,有个人在屋子里说说话,漫长时间就显得格外好打发,她心里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大妥当,拒绝过几次,但颜君都当耳旁风听了,每日下班照旧来接。很快同事们都知道有一辆奥迪等在楼下,叶孤容深知这种事是越描越黑,解释两次也就只好保持缄默了。
有时候她不禁要自问,自己跟颜景辰这样模棱两可暧昧不明的,究竟是出于寂寞,还是真的喜欢他呢?
她思考良久,觉得两方面好像都有一点儿。坦白说,颜景辰作为朋友几乎没什么可说的,尽管他自信得近乎自大,但谈吐高雅,风趣幽默,胸怀宽广,偶尔受她几句抢白也笑嘻嘻的,一脸无所谓,简直像个好好先生。直到有一晚无意间撞见他在阳台上压低声音讲电话,手里握着一叠文件,面色铁青地痛斥下属,才知道他原来是极严厉的。
他工作起来几乎没有时间概念,经常到很晚,有时她已经睡了,他就自行回家。这一晚她睡至凌晨三点多醒来,感觉口渴,迷迷糊糊的起来倒水,见到客厅台灯下的人影仍在看文件,脱口就道:“易梵你疯了,这都几点了。”
他自灯光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睛近视,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她自觉说错了话,先在心里把自己震住了,整个人僵在门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我明天去日本出差。”
说着就低头收拾文件,自沙发上茶几上将散落的资料一件件地收回来,站起身沉默一秒,忽然将手里的文件猛地甩出去,哗的一声,一大叠文件在空中散开,叶孤容的肩膀忍不住一颤,他的人已经冲过来,两手握着她的胳膊,一张脸逼到眼前,面色铁青地咬牙切齿:“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她艰难地说不出话,只是怔怔看着他,感觉两只胳膊快要被捏碎了,但强忍着,眼睛里却不自觉地蓄了泪水,她自己是不自觉的,看在颜景辰的眼里心就有些软了,沉默一会儿,颓然放开她,过去直接合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叶孤容走过去将地板上的文件重新捡回来,递给他,哑着嗓子说了声对不起。
他也不看她,接过来胡乱地朝包里一塞,抬脚就走。叶孤容伸手想要拉他,却连衣角也没碰到,眼睁睁看他出门而去。
她呆怔一会儿才无奈地坐倒在沙发里,适才的泪水也自发的收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不见得对聂易梵还留有深情,但那句话却像是一种本能,那一刹时她真的以为是他坐在那里,他往日也经常如此,每每要她强制才去睡。
叶孤容万分挫败地掩住脸,心知这一次她是真的把颜景辰给得罪了。
茶几的烟灰缸里留有三个烟蒂,一杯黑咖啡喝了一半,她端起来握在掌心,还略有余温,客厅里有淡淡的烟草气味,他留下的半包中华和打火机一起静静躺在沙发里。
颜景辰平时是不抽烟的,备烟不过是为熬夜时提一提神。她刚和聂易梵分开那阵子,烟抽得极凶,最近两个月几乎没有碰过,这会子抽出一支来点燃,第一口就呛到了,咳了几声,忙就着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喝完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喝了颜景辰喝剩的咖啡。
这一晚势必是睡不成了。
她干脆起身收拾屋子,因为颜景辰近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过来,厨房的油腻都比平时多。一个人的时候,她能不下厨就不下厨,随便吃点了事。颜景辰固然工作繁忙,对饮食却极其讲究,她尽管嘴上总嫌他麻烦,实际上做出来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收拾心情,然后总结得出,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寂寞的缘故。转念又想,把他得罪了也好,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对自己也非善事,要知道,颜君与她实在是完全不同的两路人啊。
后面几天,颜景辰一点消息也无,这是意料中事,但叶孤容多少也有点儿怅惘。
陈悦前段时间消失一阵子,这天忽然又自MSN上冒出来,简单开场白之后,拐弯抹角地问起她的家庭情况,聊完之后,叶孤容才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不晓得他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但他已经下线,有疑问也只好留待下次。
颜景辰消失的这些天,她感觉格外寂寥。天热,精神也不大好,恍恍惚惚的,晚上回家的时候,出电梯时差点撞上人,自己先吓了一跳,对方好像比她还慌张,低低说声对不起,就匆忙进电梯下去了。
她觉得对方很面生,好像不是这层楼的住户,但也没太注意,走到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门就忽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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