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往客厅沙发上一坐,一言不发,气势是压倒性的。秦朗坐他对面,叼著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混账样。
过了老半天,老爷子才开口:“怎麽受的伤?”
秦朗这会儿也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撇了撇嘴说:“还能有什麽,跟人打架呗。”
“给我说实话!”
宁舒在厨房泡茶,冷不丁被这一声唬了一愣。宁爸宁妈都是普通人,再怎麽吵,也没这样的气势,整个吓人,就有些同情秦朗。
“您生什麽气啊?不就是之前得罪了一小人,不服气被我整,找了几个瘪三堵我。一个小角色罢了,也值得您老费心跑一趟?”
老爷子闭上眼不看秦朗,隔好久才睁开眼,神色平静:“这家业早晚有一天要交到你手上,这些年你也胡闹够了,是该收收心。我让人在美国给你申请了一间学校,下个月就过去。”
秦朗被惊得一愣,老头子虽然一贯独断专行,可还没有霸道到完全不顾他意愿的地步。
他当然不服气,然後老爷子的另一句话就来了:“你那些事瞒不了我,我现在还能睁只眼闭只眼,是想给你、给秦家留点脸,别让我难做。”
说完往厨房那儿扫了眼,那一眼虽然淡淡的,宁舒却觉得他那眼神无处不在,由不得你不绷紧神经。
秦朗顿时就炸毛了,可惜秦家老爷子不是别人,根本不把他那点乖张劲放在眼里,淡淡地来,淡淡地走,一句重话也没有,却能让秦朗这只孙猴子气急败坏。
好好的气氛,就这麽给搅了,秦朗又气又恨,偏偏眼前还有一桩更要紧的事等著他拿主意想对策,这会儿再想搞浪漫,也没这份心。
宁舒看他一动不动坐沙发上,啥也不说就是猛抽烟,还以为出了什麽大事,一问才知道,秦朗下个月要去梦想之国留学。
这是什麽样的香饽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偏偏秦朗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宁舒觉得这人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於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很多人做梦都梦不到。”
“滚他妈的好机会!老子不干!”
果然死性不改!
宁舒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胆,脱口而出:“别有福不珍惜。”
秦朗愣了好久才回过味来,堵得心肝疼。今儿个诸事不顺,一个个都跟他过不去,先是老头子,这会儿又换了眼前这个。
宁舒一见他眼里露了凶光就知道自己踩了老虎尾巴,当下就有些後悔,正犹豫著要不要闪人,冷不丁被秦朗一把拉过去压沙发上。
“你他妈还有心思损我!”
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宁舒一点儿也不明白他的心思,跟个愣头青似的,秦朗把他那傻不愣登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堵得慌,偏偏还无从解释。
他这人天生就带著一股煞气,眼神一凶,更是不得了,宁舒很少看他这样,有些被唬得慌。
这麽不尴不尬地杵著,谁也不说话。
秦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宁舒是不敢轻举妄动。秦朗对他有什麽心思,他从前再不明白,这会儿也多少有些意识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冷不丁听秦朗闷哼一声,宁舒知道准又是伤口裂了,不知怎麽的就有些替他难受:“就说不能乱动了。”
秦朗疼得龇牙,起身一看,果然又出血了。
宁舒去拿止血纱布替他包扎,秦朗这会儿是有贼心没贼力,只能干看啥也动不了,何况现在还有个留学的头等大事,也没那个闲情雅致风花雪月。
结果再次证明,老爷子不愧为老爷子,出招又快又狠,一点也不含糊,秦朗那伤刚养好没多久,整个人就被打包邮去了梦想之国。
临行那晚,宁舒就看他坐沙发上猛抽烟,静得吓人。宁舒免不了纳闷,心想去了又不是不回来,怎麽就苦恼成这样?
秦朗这一走还真是音信全无。
他一走,宁舒也没必要再待在这公寓里,索性把所有的家当打了包搬上车,带多少来就带多少走,一分也不夹带。
坐上车,宁舒望了眼顶层那一大面落地窗,免不了想起秦朗临行那晚的样子,不知怎麽也感受到了几分伤感,
荣奕把他那神色瞧在眼里,叹了口气:“禽兽是秦家独苗,老爷子嘴上不说,听说他被人砍了一刀,脸都白了,当下让人放出风去,不到一晚就把那人翻出来了。”
下面的话他没多说,宁舒听他那言下之意,不用猜都知道是个什麽结局,脊梁骨一凉。
荣奕拍了拍他的肩,挺同情的样子:“有些事玩玩还行,过了头准出事。老爷子还等著抱孙子呢,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或许是宁舒那脸色实在不好看,荣奕笑著岔开了话题:“禽兽从小到大还真没替人挨过刀子,你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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