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棋!”
丽妃惊叫,猛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清怡赶紧扶住,“娘娘当心!”
正在此刻,何九年的声音从门外带着紧张传来,“娘娘,吴才奉旨代皇上赐参探视,已经到殿门外了!快做准备!”
吴才虽然只是个内侍,却是炎帝身边的人,奉旨过来,连丽妃也不敢怠慢,整理装束领着清怡亲自到廊下迎了,听吴才宣了口谕。
丽妃谢了恩典,站起来,命宫女上前把赏赐的长白山老参收起来。
吴才不久前奉旨来过,才两天不见,看丽妃更见憔悴,全无当初一丝风华耀目,心里惊讶感叹,儿子病了,当母亲的一日不得安生,丽妃在宫里强撑苦熬这么多年,想不到遇上这种事,荣华富贵虽在身,又有什么用?
他在宫里待久了,老练精到,心里想归想,面上却恭恭敬敬问:“不知咏棋殿下近日身子好些没有?”
丽妃摇了摇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皇上关心殿下,有旨,要小的必须亲眼看看殿下,好回去详报殿下情况。”
太子殿众人心里有鬼,都不想吴才靠近咏棋。
但这是旨意,谁也不能违抗,只能领了吴才进房。
清怡到了门前,低声道:“殿下刚刚服过药,才睡下。吴总管脚步轻点,别惊醒了。”
“放心,自然会小心的。”
房中整洁雅致,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刚才强灌咏棋时沾了药汁血水的床单早换过全新的,地砖擦得一尘不染。
吴才跟着清怡来到床边,低头一看,心里便一跳。
怪不得丽妃花容无颜色,想不到咏棋病成这样。
气息虚弱,唇白无色。
人在厚被里,虽然看不见身子,脸和脖子却瘦得能见骨,这一消瘦,形状极美的五官更为精致,像一碰就会被损伤到似的。
一只手露在被外,五指蜷缩,关节发白,仿佛在睡梦中也痛苦不堪。
吴才惊诧片刻,小心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小的斗胆说句实话,殿下的气色,比前两日来看时更不好了,太医们怎么说?”
丽妃叹道:“太医们也拿不出个好主意,咏棋这个身子先天就不好,他们是什么猛药也不敢下的,现在开的都是温吞方子。”
清怡知道吴才是代炎帝问话的,在一旁小心地道:“药理我们娘娘也不懂,若要问详细脉案,可去太医院查,都有留档的。”
吴才道:“那是自然要查的。皇上虽在体仁宫里养病,心里没少惦记殿下,每隔三两天就命太医院把殿下的脉案送过去,亲自看过了才放心。”
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咏棋,又问:“近几次来,没见殿下开过口,常这样终日睡着吗?”
丽妃和清怡心里都轻轻一震,迅速交换个眼色。
清怡道:“都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偶尔醒过来,进点饮食就躺下了。”
“哦。”
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并不大。
咏棋却仿佛听到动静似的,冷不防地,露在被外的五指曲了曲,虚弱地轻轻挠着。
清怡不作声地往床边移了半步,身子挡住吴才视线,若无其事地假装弯腰帮咏棋掖被子,把他的手放回被里。
偏偏吴才眼尖,早就瞥见那一点点动静,奇道:“殿下醒了吗?”
“没有,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吧?”
吴才仔细去看咏棋脸色,白中带青,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却颤个不停,好像在极可怕的噩梦中竭力挣扎着。
“殿下?殿下?”吴才不由唤了两声,低声道:“殿下,小的奉旨,看您来了。”
咏棋长长的睫毛颤得更厉害,抖得连人的心都随着它一起颤栗。
吴才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咏棋却终究没能睁开眼睛。
丽妃心提到嗓子眼,知道药效起了,暗中松了一口气,忙道:“吴总管辛苦了,请到侧厅喝杯热茶,这里就让咏棋歇着吧,清怡妳留下来好好伺候殿下。”
吴才恭谨道:“不敢叨扰娘娘,小的还要回去覆旨。”
丽妃巴不得他快走,把他送出咏棋的卧房。
脚刚迈出房门,外面忽然一阵高昂的通传声传来,“皇上驾到!”
丽妃心神大震,转头去看吴才。吴才也是一脸惊愕,显然并不知情。
何九年小跑着赶来,气喘吁吁道:“圣驾到了,娘娘快请迎驾!”
顿时把众人惊醒过来。 这时候也来不及查究怎么来得这么怏,连换正装的功夫都没有,清怡给丽妃匆匆整了整衣裳发鬓,赶紧扶着丽妃往外走。
一行人急急忙忙到了太子殿前庭,炎帝已经进了门。
炎帝这举动似乎是临时起意,连大轿也没动用,八个内侍抬着一顶里面加了瑗炉的漆金暖轿,里面铺着深山老熊皮做垫子,正小心翼翼抬进殿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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