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鞭之内,我必取你性命。”葵再次举起手,眼里不剩任何感情地注视地上的人:“第二鞭!”
长鞭破空打来,舔地而过,在地上击出一道好几米深的裂口,冥夜在生死一瞬的关头,念起御风诀,手脚往地上一推,整个人及时弹离地面,浮在半空。他扶著一边肩膀,惊魂未定,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气,血不断顺著他的腿流到鞋跟,再滴滴答答落到地面,刘海凌乱地覆盖著半张惨白的小脸,圆瞪的银眼睛流露出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凄惶。
葵阴沈著脸,不给他缓气的时间,马上又振臂一挥,乌鞭扫起一阵劲风,直取冥夜门面。来势凶猛,可惜击碎的只是风中留下的残影,人已逃去无踪。
一击再度落空!
猎物越是逃,深天葵的一腔怒气越是无从发泄!
“逃?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冰冷的声音在整片荒芜的郊野回荡,有种非要把对方揪出来分尸方能解恨的狠绝,叫人寒透心扉。
是啊,他还能逃到哪里?
这麽显浅的事实,为什麽四亲王大人和太子哥哥都看不透?
冥夜微微苦笑,他早已失去对生命的执著和热情,可那些精明的人,还一味防著他,怕他为了贪生而借兵潜逃。真好笑,他还能去什麽地方?他们都不懂,他最想要的,只是用死亡换来的宁静。
躲在一块隐蔽的岩石後面,暂得偏安。冥夜背抵著冰凉的石面,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从囚衣的口袋里翻出一只药瓶。里面装的,是药性很强的止痛药。就是为了拿这个,他才回去一趟顺天城。过去那些日子,为了不让爱人担心,他在寝宫里藏了这麽一瓶药,一旦寒毒发作,就赶快服下一颗。
打开药瓶,把里头的药丸全倒出来,一股脑儿地拍进嘴巴里,和著满嘴血腥咽下去。他实在太痛了,残破的身体全由意志支撑,决不能让痛楚击垮他的意志。止痛药的副作用很大,会让肌肉萎缩,反应迟钝,还会破坏脑部神经,所幸的是他不必再考虑以後。
远远超出剂量的药物,很快起了效用。伤痛得到了缓解,身体和心灵,也渐渐轻了起来。恍惚中,他似是听到了两个小男孩的笑声,在遥远的记忆中,曾经有过的,很愉悦,无忧无虑的笑声……
脖子一紧,乌鞭缠绕其上。
“捉到了。”葵的身影,从岩石一边走出。他猛一收手劲,把那不知死活三番四次抗逆他的小东西,扯得整个匍匐在自己脚前。细嫩的脖子,流下一圈暗红的血,被勒得呼吸不畅,那小东西可怜兮兮地看著他,突然哭道:“葵,连你也不要我了麽?”
深天葵心头一震,本该拉紧乌鞭勒断他脖子的决心,被这轻轻一句问话动摇。
利用他的不舍,为自己争取到反击的时间。冥夜唤出神剑,力透剑锋,挥出一片暗紫火海,砍断了缠在自己命脉要害处的乌鞭。
天魂传(双性,产乳,生子)285
深天葵被烈焰逼得一退再退,终於那火舌不再追来,他才稳住身形。手中乌鞭早已烧成一堆灰烬,他身上那套拉风的军装也不得幸免,处处都是破损和焦黑。原本俊美得天地失色的容颜,半边烧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另外半张,气都气绿了,狰狞如鬼。
那一剑,把整片山头削成平原。得了先机的冥夜,却无力乘胜追击。把烈殒的剑锋倒插在地,他试了几次借力都站不起来,力气好像漏斗里的流沙,无法阻止地一点点流走。
两败俱伤,不知为了什麽。
深天葵陡然清醒,他这趟前来,并非为了取这小东西的命,更不是要血洗人间,为封印在异世界长达十余年之久的族人和母亲,向天界回以颜色,一雪前耻。放屁!三界的纠纷,与他何干?他的喜乐哀愁,从来不是源於权势责任或是亲情的牵绊。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他看不得他对别人笑,看不得他对别人好,看不得在他心里,把别人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发动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只是打算把冥冥引来,然後软硬兼施,用尽一切办法,好让他舍弃眼下七痨八伤的身体,唤醒体内的离恨,与之融合重生,在往後无尽的岁月里,长伴自己左右。
可是刚才一时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差点出手毁了冥冥酿成大错。幸好,他的小宝贝也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主,饱受伤病之苦,他还能凭著过人的意志逼出力量反击。看来不撑到援兵前来,他是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气的。
“啧啧,何必固执己见?想想你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存心骗你的人,苟延残喘地战斗,你为他连命都拼了,他还不知道。”
囚衣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迹在上面斑驳凝固,染得一片暗红。脖子上缠绕的断鞭,冥夜伸手把它扯落,粗糙鞭身陷入肌理,竟连皮带肉撕下来,他也不觉得痛。葵却用意念传声,把话一字一字像钉子一样刺入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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