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想得到,臭名昭著的安缘最心爱的小心肝,竟是这样一个小怪物!
9
一早儿,天安边穿鞋边竖着耳朵听外面,
“乔奶奶,我买多了油条,给你孙子泡牛奶吃。”
毛天安直砸吧嘴,你说个毛浅缘,想做好人话不能说圆泛点?嘎里嘎气滴,说的好像她吃了不要的给别人。
毛浅缘就是这样,这伢心还是好滴,脑袋瓜也活,转弯也快,就是个性随安缘,偏偏傲坏的一面烙全了,安缘油滑的一面,她没烙下半分。
天安穿好鞋,一拉门出去,“哟,买了油条,我还没有吃咧。”从乔奶奶高高兴兴接过的塑料袋里就捞起一根,张嘴就咬下一大口,包在嘴里嚼。
浅缘瞪她,侧身走了进去。天安抬手直跟乔奶奶打招呼,“早啊早啊,乔奶奶,”
进来了,毛浅缘军大衣也没有脱,现在天气渐渐走寒,一大清早竟如寒冬,毛浅缘遇冷就咳,所以,早嘛早就把军大衣拖出来穿上身了。
她坐在桌子边,瞪着天安,“你怕我在油条里下毒是吧,口都不洗就吃!”
天安捂着嘴直摆手,吞进去,笑,“是么样一下变这好咧,我还真是怕你下毒。”
浅缘眼睛往下淡淡一撇,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头摩挲着钥匙,有些讪讪然,“还不是天冷鸟,怕冻死我鸟。”
毛天安笑得高兴,洗脸毛巾往肩头一搭,口杯牙刷牙膏一提哩,出去洗漱去了。就听见外面一顺溜,“吴伯伯好啊,哟,玲玲上学去滴,哎呀,刘姐姐,街口那边羊毛衫好像在打折,说是老板娘跑鸟———”浅缘听了也不觉好笑,毛天安像个蚂蚱,跳到哪里都能顽强蓬勃的生存下来,并,如鱼得水。
毛天安这边筒子楼叽叽喳喳,同时,几个当兵的从菜场那边胡同口出来,上了门口停靠的三辆车。
庆元上车前先走到一辆车跟前,弯腰,手搭在副驾驶位,“小别,后天晚上湖锦有个饭局,曾许权请,你去不去。”
分别手肘搁在车窗棱支着头,“他孝敬老子几多,”
庆元在他跟前比了个“八”,
分别看着前方一笑,“去。”
庆元也微笑起身,拍了拍车顶,走了,上了另一辆车。
分别是晚上八点左右回的军区大院,进门一身酒气,意外他老子分泾霆在家,旁边坐着几个军区老油条。
分别一眼就看见了唐万里,斯文的脸庞挂着一副斯文的眼镜。
“你又跟老子跑哪里去野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老子养你个败类真是——”老爷子一见他站起身就是吼。分别就是被他老子从小用皮带抽大的。
旁边的老油条都起身劝,有几个还朝他使眼色,分别低着脑壳摸了摸鼻子直往楼上疾走,听见后头,“哎呀,司令员,别别还小,玩性大也是应该的——”
“老子像他这大越南自卫反击战带一个旅往前冲———”
分别跑到二楼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掏出烟叼了一根出来,打火机一点,眯着眼抽了一口,听他老子在楼下大发雷霆,还听这些老油条们怎么说。
咦,唐万里还没有吭声啊?
分别笑,那老子操你老婆算操对了,你老婆那会叫,你他妈连个屁都不舍得放!
咳,是的,分别就是这么无聊,他跟唐万里并不熟,就跟前几天他无缘无故灌醉拖到塘边上谋害的某部副连长一样,都是前无怨后无仇,就是他看不顺眼鸟。这个刚从北京军区调过来的参谋唐万里,分别跟他只碰面几回,都不见他说话,一无聊,就把他老婆绑了,操了。
他老子说的没错,分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还说轻了,这玩意儿按个尾巴就是个畜生。
10
大提琴装在深灰的琴袋里,浅缘斜抱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毛天安推着车。
“这文工团完蛋了,看再往哪儿去?”浅缘一个娃娃头短发,齐刘海下的精致脸庞半掩靠在琴袋后,军装不新,可是干净,又因为她气质纯,给人一种文革时期文艺小兵蛋蛋的感觉。
毛天安的军装穿在身也不接近当代,由于她身上的无畏洒脱劲儿,加上单薄的身躯,不拘小节的笑意,更容易叫人想起那动荡十年的热血沸腾,毛爷爷忠实的红小兵!
当时这姐妹两一人背琴,一人双背堆积高高的行李出现在文工团众人眼前时,多少经历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心迈一揪!她们应该被珍藏在长安街那红砖高墙内,永远封存在那个红色的海洋里——
“听说是有分配,不过,先自找出路,你没看这几天好多人都不守点了,纪律处的那些人也睁只眼闭只眼。”毛天安笑着回头说,她军装领口的扣子还没扣上,这几天好,军容查还是查,不过没以前那么严了。咳,人心涣散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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