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没做完的事交给颜非。”安景行点了点头,没有挽留,只让陆言修将手中的工作交接好。
或者说,无论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就算是安景行平日里最得用的暗月说要走,安景行也不会挽留。
陆言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提出离开,就没有想过安景行会开口挽留。但是看着这样的安景行,陆言修有些欲言又止。
安景行刚登上皇位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提过选秀扩充后宫的事,但是无论官职大小,都被安景行废黜,再加上安景行的一头白发,西元的朝臣们都知道了,后宫是安景行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前两年陆言修还觉得安景行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也为小弟感到高兴,生前没有看错人,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陆言修渐渐发现,安景行活得却越来越不像一个人,反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安景行将西元治理地很好,甚至将安承继刚出生不久的幼子抱养来,当做继承人培养,对西元尽心尽力。
但是陆言修从来没见过安景行什么时候为自己打算过,现在安景行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句行尸走肉,只为了西元而活,为了西元的百姓而活。
“还有什么事么?”许是察觉到了陆言修的情绪,安景行抬起头来,看着陆言修。
因为陆言蹊的缘故,这几年安景行最亲近的人便是陆言修了,偶尔也只会与陆言修说一些无关朝堂的话,但即使如此,陆言修要走,安景行也没有想过挽留。
对于安景行来说,若是陆言修不是言蹊的哥哥的话,他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陆言修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让安景行找一个知冷暖的人?这话陆言修说不出口,或者,让安景行以后活得开心一点?
“有些话,最好是藏在心里,不要说出口,”还没等陆言修想好怎么说,却被安景行一口打断,“说出来了,连言蹊也救不了你。”
这几年安景行鲜有的几次改口,都是因为陆言修的缘故,而其中,不过是因为陆言修是陆言蹊的兄长罢了。
陆言修看着安景行冰冷的目光,才猛然发现,自己自以为这几年可以说是安景行的知己,也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自己从来,都没有让安景行另眼相看过。
想到这里,陆言修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安景行拱了拱手:“微臣告退。”
安景行挥了挥手,示意陆言修可以离开了。
陆言修得到回应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些年,在朝堂中来来去去的人不知几何,陆言修当初在安景行登基的时候便打定主意,在朝堂稳固之后便离开。
原本陆言修以为至少需要十几年的功夫,谁知道却比预料中的快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安景行这几年没日没夜地工作,更是因为颜子玉。
想到颜子玉,陆言修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同是天涯沦落人,就是不知道颜子玉……能不能渡过难关。
陆言修走到宫门外,回头看着眼前大红色的宫墙,明明是最温暖的颜色,却让陆言蹊感觉心底有些发凉,陆言修仿佛透过宫墙,看到了偌大的皇宫中,那一个埋头于政事的身影,不知道再来,又是何时了。
陆言修今日从宫门外转身离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别,就成了永别。
*
听到安景行驾崩的消息时,陆言修正在山中种桃树,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言修还不消息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说什么?”陆言修看着眼前的暗月,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走的时候,安景行虽然活得像行尸走肉,但身体却是好的,这才过几年?安景行才过不惑,怎么就……
“主子他……驾崩了。”暗月低了低头,这个事实他们也花了很久才接受。
明明前一日晚上主子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
“怎么会……”陆言修的声音有些嘶哑,虽然陆言修没有明说,但在朝中为官的那几年,陆言修辅佐着安景行,早就将安景行当作了自己的亲人,现在除了大哥的儿子陆明远,安景行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这是主子留下来的。”暗月说着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陆言修。
陆言修顾不得手中的伤口,将信纸接过来,看过信上的内容之后,陆言修才发现,原来安景行的死,并不是意外。
或者说从言蹊死了的那一刻开始,安景行便没有放弃过随言蹊而去的想法,不过是因为西元,耽误了下来罢了。
“十五年了,言蹊该等久了。”
看着信中最后的这句话,陆言修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信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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