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生千千万万多,他看每一个都像她。
慌得一批。
于是,这种混蛋事,换来的固然是一句带哭腔的“分手”。
又蠢又可笑的回忆被打断,队伍往前挪了两步,现在这个角度,就能看见被一处风化断崖挡住的灯塔了。霍英指给时郁枫看,“最近不对外开放,前两年那玩意还可以爬,周围有铁架子楼梯,夜里爬上去能看到水里的鬼。”
时郁枫露出迷茫:“水鬼?”
“就是,据说是很大一片黑影子,比半夜的海面还要黑,就喜欢在灯塔下面活动——”霍英把字咬得很实,尾音拖得长长的,“我觉得鬼不至于,但说不定是海怪呢?晚上去爬过好多次,还做过网上那种通灵仪式,结果一次也没见过。”
时郁枫笑了:“这里不会有海怪的。仪式也不要乱做,很多骗子。”
霍英盯着那转动光柱的灯塔,“说不定有呢?那我就是发现海怪第一人。”
“不会,那么大的东西,我不可能感觉不到。”时郁枫突然变得严肃,眼神以可见速度冷峻下来,像在与什么为敌,“就算有影子,也最多是很大的鱼。”
很大的鱼?倒是这话信息量有点大,霍英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用的劲儿也更大了,“不是,等一下,什么叫你感觉不到?”他扬脸盯紧那双深碧眸子,被夜市的灯光映着,它们有种洞若观火的生动,“你能感觉到……”他琢磨了一下合适的用词,“灵异物体?”
“哈哈!我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漫画看得太多。”时郁枫又笑起来,有关自己那点事,先前只有大哥知道,连邱十里都不曾完全了解。不过,他小时候,十岁出头那会儿,也试图交过朋友,并把这些事告诉对方,最后当然是被当成了疯子。但现在看来,霍英眼睛睁得那么老大,还单手掐着腰,一脸愁闷的样子,看来是信了?
时郁枫暂且松开他的手,撩起一侧的头发,把颈子完全露出来。他微微弯下腰,把颈侧的刀疤指给霍英看,“这是我九岁割的,雷暴天,夜里下大雨,也不知道割到了什么血管,”他垂着眼不去看霍英的表情,“老时和邱十里救我的时候,我正在爆血,车子里也只有简单的伤药,结果到医院揭下绷带,我已经完全长好了,连伤疤都没有留颜色。之后我好像觉醒一样,对很多事情就会产生明确的直觉,尤其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
怕这事显得太匪夷所思,时郁枫又尽量把前后的情况描述得更详细了些,“我从小自愈能力就很强,摔破膝盖之类的事都不需要去管,”他站直身子,有点生硬地去看前面的队伍,“但没想到会有那么强,后来在赛道上出事故,我问题也不大。”
“……就是你说的,冲出赛道外,车身一半都烂了的那次?”
“嗯,还起了火,我自己从残骸里爬出来了,吓呆邱十里。”说着时郁枫就要去咬自己的指肚,准备证明给霍英看。他最怕自己被当成小孩,而那些话就变成小孩的胡说。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时常感到困惑。
霍英正发愣,没消化好这些话,就眼见着血珠子从时郁枫食指上冒出来,霍英下意识用手去抹,然而血珠只冒了一滴,擦掉后,连牙印都看不见。
“我的牙也很尖。”时郁枫补充道。
霍英心说这我知道,我试过被啃一口是什么感觉,他定了定心神,盯着时郁枫问:“当时是谁割的你?”
时郁枫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张了张嘴才轻声道:“我妈妈。”他别别扭扭地拉着霍英继续往前,快要排到他们了,他又说,“她和父亲的手下私奔,就拿我当要挟,为了要钱,刀架在脖子上一不小心割太深了,后来老时调查到,她和我有一样的体质,好像来源南美什么神秘部族吧,”时郁枫看了看天上的半轮月,声音更轻了,“被父亲带回来就不情不愿,也从来不管我,遗传倒是很有用处。”
几乎是本能,霍英贴近他耳边,重重道:“我去,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乱说!”他又着急解释:“你自己可能觉得奇怪,觉得烦,但别人都可眼馋了……万一把你弄到什么研究机构……”
时郁枫愉快地看着他:“你在担心我?”
霍英咬着臼齿道:“不行吗!”
时郁枫眨眨眼,显得更愉快了,“只有你和老时知道,对父亲都是保密的。他现在死了,要是活着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拿我去研究长生不老药。”
他说得像明早吃什么一样轻松寻常,可是霍英又消化了好几秒。他的确很气愤,他觉得那完全算不上“母亲”,也觉得那“父亲”同样离谱,倒只剩下那位笑容冰冷的轮椅哥老大比较可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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