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是在酒楼喝着酒被人叫回家的。闻说是太子赏赐,惊得同饮的人都醒了,一群人呼啦啦地跟到崔家,在门外踮着脚儿围观宫里来传旨的太监。崔家已排开香案,他回去便匆匆换了提前备下的举人衣帽,带着祖母和弟妹、姨娘、家人们齐刷刷跪下谢恩,领了太子的赏赐。
太监们走后,他又叫人去酒楼请厨子做流水席,请同乡和更多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一同庆贺喜事。
这一天的酒从中午直喝到晚上,直到快宵禁了,考生们才坐着车回了自己住的客栈。崔燮站在门外招呼着送客,直送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去,天色都晚了,才揉着发困的眼要往回走。
转身之际,他仿佛在幽长的巷子里看见一点黄光,光芒照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蓦地站住脚,镇静地回头,对身旁的家人说:“你们先进去,我再出去透透风。外面都有锦衣卫巡街,安全得很,我又跟他们镇抚使相熟,不怕犯夜禁,不必管我。”
崔梁栋担心地说:“公子喝了这么多酒,再一吹风,怕是容易上头,不如叫个小厮在旁边扶着你?”
崔燮摇头笑了笑:“我从来就是喝烈酒练出的酒量,这些不算什么,还不太醉哩,要什么人扶。今日我高兴,晚上或许还要去看一出戏再回来,你叫个人留门就是,别的都不要问了。”
他把家人都强硬地打发回去,盯着人关了房门,身子一转,朝着方才那抹黄光闪过的巷口走去。
那抹灯光已经消失了,黑暗中也看不清什么身形,他却笔直地朝那边走,全身血管砰砰地跳动,有如另一个人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指引他朝那边走去。
走着走着,胸口似乎撞到了什么阻碍,便顺势停步,整个儿人都朝那里扎下去。那阻碍原是温热柔软的,当它动起来,柔软的衣料和皮肤下又绷起一层钢铁般硬实的肌肉,将他圈在怀里,含着笑意低声问道:“怎么这么大胆子就闯过来,不怕我是歹人,把你卖去南蛮挖矿?”
崔燮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把一身重量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臂间,闭上眼答道:“我这参议府门外有北镇抚司镇抚使谢大人亲自巡夜,你敢卖我,便叫谢大人把你抓去关进诏狱里。”
谢瑛低低笑了两声,道:“好个大胆的举人,那我不卖你,我便抢了你回家,看你又如何。”
崔燮也轻笑一声:“那就快抢吧。我正愁当家辛苦,你肯抢我,我可就要赖在你家里吃喝,赶我也赶不走了。”
谢瑛一手拦腰,一手抄起他的双腿,把他扔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去,拉着马缰转身便往外跑。一片宽大的、不知是斗篷还是披风衣襟罩到他头上,他便缩在那片温暖,头倚在谢瑛胸前,低声问他:“要把我抢去哪里?”
谢瑛笑道:“你刚才不是跟你家管事说要听戏么?今日是你中试的好日子,我自然要遂你的意,请你听一出新戏。”
第166章
崔燮在大明朝过了这么多年, 闭着眼也能分出东西南北了, 叫马驮着走了这么半天,越走就越觉着方向不对。
若去谢家该往北去, 怎么这条路却是朝向东南的?
马蹄渐缓, 他从衣襟间伸出头来, 却见眼前已到了一间大宅。宅院大门显得略旧,门头就是寻常的如意门, 门柱下方压着两只小小的青狮, 门外却没挂灯笼,里面也静悄悄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谢瑛跨下马, 拿出钥匙开了门, 带着他从正门进去。
这处院子也颇宽敞, 进去便是是三间五架的主院,侧院各盖出几座小院,还带了一座花园。谢瑛把马留在外院马棚里,带着他在院里逛了一圈, 提灯照着几株香气甜郁的金、根桂和开得正盛的水晶菊、绣球菊问:“怎么样, 还看得过眼吧?”
崔燮笑道:“岂止是看得过眼, 正式搬进来住都行了。谢兄买这宅子是当别业用,还是当了这个镇抚使,怕家里来太多请托送礼的人,打算搬出来避避?”
谢瑛淡淡一笑:“我老家的堂嫂与侄儿这一两年就要进京,叔嫂同住不方便,我先买个宅子备着, 也许以后就搬出来了呢。这院子前两天才收拾好,家里没什么东西招待,也没个仆人待客,你千万别嫌弃。”
堂嫂?
崔燮忽然想起他说过,要把千户——现在是镇抚使了,要把这世袭的职位传给一个侄儿,莫非就是这个堂侄?
他轻轻“嗯”了一声,应道:“这园子稍靠城南,你搬到这儿,上值就远了啊。不如把女眷搬过来,我家里也有姑娘和女先生,还能帮你照看着点儿。”
谢瑛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往正院子,边走边答道:“这里离你家近,要搬也是我搬到这边来,咱们两家来往也更方便了。堂嫂带着幼子千里迢迢从南京来,孤儿寡母的,还是住在老宅安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色龙章
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