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眼里哪儿还看得见衣裳,只顾看着一个穿着大红曳撒,罩着发网,比往常似乎又俊美了几分的谢瑛,压抑着喜气说:“有劳谢兄惦记,小弟便不客气了。”
他又多看了谢瑛几眼,才舍得移开目光去看他备下的礼物——只见桌上搁着几个托盘,其上是一件镶青缘的大红状元袍、一领白绢中衣、一顶纱帽、一双加高底的皂靴,和布袜、腰带、金花、蔽膝之类的装饰。折得整整齐齐的状元袍上还摆着那本谢瑛许诺要给他的《武备志》。
崔燮看着衣裳太高档,不大好意思地说:“小弟还只是会元,穿不得这状元的衣裳。谢兄的心意小弟愧领了,不过……”
“没有不过。”谢瑛不容推拒地说:“我是不懂会元、状元能有多大差别,如今天下四千举子当中,你不就是第一?穿件状元服也没人会去告你违制,你若不爱穿,回去留着不穿就是了,今天可得穿上它,沾沾喜气,或许殿试便能得中呢?”
他拎过衣裳在崔燮身前比了比,便吩咐小厮给他换上。
崔燮却之不过,便偷偷把小瓶塞进内衫,红着脸让人帮着把外衫换了,里面的却绝不肯这时候就换。
其实他刚才看见衣裳只是随便客气客气,即便穿上这身状元衣冠也只有一种体验古代文化的感觉,并没有真正明朝人那种激动心情。真正叫他脸红心跳,心思不宁的,是他跟谢瑛穿着大红袍,两人相对,简直就像结婚一样。
他用十六年现代学习加上四年多古代科举的经历,终于熬到了金榜题名后,洞房花烛时,有资格迎娶谢瑛这个锦衣卫镇抚使了!
崔燮唏嘘不已,两只眼睛看什么都是带滤镜的。不只是对面穿着大红曳撒,俊秀逼人的谢瑛,连这间几乎没什么红艳颜色的房间在他眼里都充满了喜气,就像已贴了喜字,点了红烛一样温馨。
他吃饭时几乎不知吃的是什么,只觉得吃喝都是多余的,自己已经升级到了可以靠爱发电的程度。谢瑛也一样食不甘味,匆匆吃罢,便指着那本《武备志》说:“这书我虽拿来了,却不好借你回家看,贤弟要看,就只能留在我家里看了。我家虽有客院,却因要搬家之故,许久没收拾了,今晚只好委屈贤弟暂住在我的卧房,我到书房住便了。”
崔燮“诚惶诚恐”地说:“怎么好叫谢兄腾房,我已是麻烦你许多,不该再占了主人的地方,随便住一间屋子就行了。”
谢瑛笑道:“我们谢家从无委屈客人之理。你只管安心住下,我那书房也有床可睡,只是没处洗澡,还要到正堂旁边的小耳房来洗澡,你到时候莫嫌水声吵人就好。”
不、不嫌吵……只怕你不来吵呢。
崔燮干干地咽了口口水,低下头说:“那就叨扰谢兄了。”
第198章
过了初更, 崔燮早早就叫人烧水沐浴, 洗完之后又整整齐齐地套上那套状元袍坐在桌前假装看书——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脑子里,而是胡乱看着脑中的小电影, 最后来次临阵磨枪。
考会试之前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过话说回来, 会试之前他自己都模考过那么多回了, 制艺杂文反来覆去地做,不说胸有成竹, 至少也不手生。哪儿像这回, 不说没地方练去,连脑中的教材都货不对版, 关键技术都得靠自己想象。
如此紧张惶恐地在桌前干坐了一晚上, 至二更后房间侧面隐隐传来水声和人声, 更把他的紧张感推至最高。
谢瑛的声音从侧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你倒完水就下去吧,我洗完了自然回去,这里也不必收拾了。人家读书人要清净,没得为了点儿残水再打搅他一回。”
那家人唯唯退下, 不久后,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与哗哗的水声便次第响起。声音不大, 甚至可说极微弱,可谢瑛这座卧房实在太空太静,一点点水声、摩擦声隔着门传过来,都会层层放大,震荡进崔燮心里。
他再也坐不下去,扔下手里的《武备志》走到床边, 不知该站着等还是坐着等。
他还穿着这么多衣裳,要不要把衣带佩饰先摘下去?摘了这些,要不要先脱靴帽?脱了靴帽又要不要先脱外袍……
不不不,这些都不要紧!
那水声响得渐渐清晰,能听出水是被人撩到高处再浇下,淅淅沥沥直浇到崔燮心里,他的心猛跳了几下,忽然想起个大问题——他拿来的那瓶沤子是用鹅胰在甜酒里痛揉出浆液制成的,会不会有酒精刺激?!
他忙掏出小瓶,拿指尖蘸点儿沤子出来舔了舔。
味道又甜又苦,倒没什么别的感觉。可这粘膜的耐受承度又不同,万一抹上去不舒服呢?他怕这东西真有刺激性,到时候害得谢瑛疼痛,看着指尖那抹润泽的药膏,索性趁门外水声未已,稍稍褪了衣裤,坐到床上自己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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