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傻逼。”我回过神来,也没了收拾吃的的心思,用胳膊肘子戳了老周一下,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道:“帮我追她。”
“啥?你要追校花啊?”老周惊得睁大眼睛,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嘴角一抽,赶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白雾在此时再次腾起,老周堆满促狭笑容的脸,午后微斜的温暖日光,白娅楠浅浅的笑容消失不见。视线再次清晰时我看到铺天盖地的大雪,似要将一切都掩埋在干净的白茫之中,梅花树下披着厚实斗篷的姑娘长发未盘,赤裸的双足因为寒冷微微发红。她踮起脚尖,伸手去折最低的那一支花。
我似是向前走了两步,鞋靴踩实积雪发出沙沙轻响,那少女转头看过来,眼里不曾涉世的如水般的清澈。
是百羽衣。
此时的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望见我后稚气未消的脸上扬起明媚笑容,似要将遍野的积雪融化:
“林先生!”
我走到她身前,抬手轻轻拍了拍落在她肩头的雪霰,有些陌生的清冷嗓音里染上些笑意:
“这么冷,也不知道穿鞋。”
小姑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咬着下唇不敢看我,远处一席黑衣的蠡操纵着轮椅慢慢向这边过来,黑布遮住了他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木质轮椅在雪地上留下两行辙痕。
“你又来这里作甚。”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狂风乍起,漫天大雪纷飞,模糊了视线,朦胧之中天色由白转黑,雪变成了雨,从漆黑天幕中倾盆而下——
古老石砌墙壁上爬着星星点点的青苔,在雨水的冲刷下湿滑无比。我被雨淋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衣物全部湿透,彻骨的寒意无孔不入。没有灯,一片漆黑中,唯有掌中那人的手心散发着炽热温度。
不必去看,那熟悉的感觉和自心脏传来的悸动和痛楚已然昭示了那人的身份。
雨水顺着发梢从脸上流过,持续不断地带走身上残存的温度,我侧过身去,另一只手抚上廖池同样满是雨水的脸颊。
他没有说话,只是凑上来一些,黑暗中我吻上他的唇,雨水顺着唇齿相接处流进口腔,冲淡了蔓延开来的血腥的味道。
廖池呼吸急促起来,原本始于轻柔的吻因为夹杂着的绝望和恐惧粗暴起来,我的手滑到他的后颈,狠狠按着那里不让他表现出丝毫的退怯。
雨水瓢泼落下,洪水即将来临,刺骨的雨没过脚踝,又渐渐淹上小腿。
直到廖池因呛水开始不住咳嗽,我才放开了他,手中一片湿濡,不知道有多少是源于汗水。黑暗中我想象着他的眉眼,直到咳嗽声止息。
尽管看不见眼前事物,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注视着我。
“对不起。”
廖池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狠狠摇了摇头,叹息道:
“没关系。我爱你。”
铃铛声响,世界像是拼图一般一片片破碎,雨水倒灌进天空,一切化为虚无,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用尽全力集中精神,我看见那魇化作的少女正陷于万千幻境之中,苦苦挣扎不得脱身。金柠冷眼注视着快速掠过的情景,幻境之力从她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随着雕花烟斗中的烟雾弥散至四方。
那些作为少女手下的魇鸟兽俱散状四下逃窜,顾川一掌拍出,漫天银色丝线从他指尖发出,夹杂着破空之声像少女割去。被幻境所困的少女匆忙之中只能唤出数到凌厉气劲试图切断丝线,但由顾川正梦之力所化的银丝坚硬无比,瞬间便破开了让我身受重伤的气劲,切向少女四肢。
黑色粘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断肢掉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般的物质,少女惨叫一声,双眼猛然变成宛如泣血的鲜红,精致面孔上狰狞口器凸出来,翅膀刺破校服,扇起飓风,俨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苍蝇。
它长啸一声,四处逃窜的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了过去,聚集在它的身侧,霎时间黑气冲天,竟隐约有着要突破银丝防线的势头。就在这时,金柠收手,烟斗在她手中灵巧地转了个圈,幻境破灭,没有的幻境的桎梏,巨大苍蝇挣脱出来,以诡异的姿势从银线封锁中逃出。正梦之力让它的身躯不断融化,但那丑陋的躯干仍旧有一部分逃了出来。
但顾川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他冷眼看着魇的残躯向窗户奔去,银丝藤蔓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壁,织成了一道坚固的支架——
轰!!!
下一秒耀眼得好似烈阳坠落的金光炸起,轰碎了落地窗玻璃,在无数闪烁的玻璃碎片中径直印上了魇的胸口。残余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冲击之下墙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白石灰簌簌落下,幸而有着银丝的支撑才没有整间垮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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