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面对近乎绝望的指责,我所能做的只有把他搂得更紧,一句句重复着苍白无力的道歉。
廖池咬着下唇,试图止住不停冒出的啜泣声, 他抓着我的手臂想要站起来,也许是因为蹲着哭了太长时间,脚下突然一软, 倒在了我怀里。
我稳稳地接住他,按着他的后颈让他的脑袋埋进我肩窝,侧脸蹭了蹭他耳廓:“慢一点,先让我给你洗干净。”
“你别碰我……”虽是这样说着, 但他抓着我后背的手却无声无息地收紧了,指甲嵌入皮肉,这是他身体对我下意识的挽留。水声中两人的心跳有瞬间的重合又在下一拍交错——他心跳太快了。
我抱着他坐进浴缸里,手试探着伸向后面,片刻的僵硬后,他自暴自弃般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我感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肩窝,伴随着怀中人的震颤没入齐腰的水面。
你舍不得我的,对吗?我在心中无声的发问,就算我犯了这样严重的错误,你也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吗?
廖池听不到我心中所想,自然无法给我回答。
把两人洗净从浴缸中迈出来时少年已经睡着了,他眉头紧锁,被咬的鲜红的唇抿着,无意识地靠在我身上,尽管在睡梦中仍旧时不时地发出细微的啜泣。我用浴巾仔细擦净他的身体,轻柔地把他放到床上。
我坐在床边,心中无比烦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抽一支烟。
把空调设置成定时,我长叹一声,在廖池身边躺下,勾住他的手指。他头发还有些湿润,我五指插进发根,轻轻梳理着。廖池睡得并不沉,被水汽润的极黑的眼睫微微颤抖。
夜幕沉沉,云层遮蔽星月,只有微弱的灯光从窗外透进安静的卧室,让他的侧脸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中。我阖上眼,在他额头上烙下长长的一吻。
对不起。
我被内心毒蛇般盘踞的内疚感折磨的根本睡不着觉,一直熬到凌晨两点左右,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怀里的少年突然呜咽一声,把我惊醒了。
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手指不住抽搐着,面露痛苦之色,从唇角溢出意味不明的音节,似乎正被什么死死捆着,动弹不得。微弱的香甜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勾的人浑身细胞都在蠢蠢欲动——是噩梦的味道。
我的能力在幻境中被削弱的近乎于无,并不能像之前那样把他从噩梦中带出来。抓住他死死攥着床单的手,我把他圈在怀里,胸膛贴着他后背,试图用自身的气息去给陷入噩梦之中的他一点慰藉。
“不……不要……”绝境之中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我搭在他腰间的手,缩着身子想要和我贴的更近,我亲吻着他的后颈,轻声唤道:“锦明。”
“锦明?”
“——啊!”廖池突然大叫一声,濒死的鱼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了床上。他双眼失神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剧烈喘.息着。
“别害怕……别害怕,刚才都是梦。”指腹下他的脉搏快得惊人,我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这里,有我陪着你。”
一滴泪从他眼角缓缓滑落,打在枕巾上。
我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没事儿了啊。”
他不说话,在时间的安抚下噩梦带来的影响渐渐消退,他呼吸变得平缓,尔后拿开我搂着他的手,蹭着床单默不作声地远离了我的怀抱。
我维持着揽着他的姿势呆了半晌,讪讪地收回手,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别碰我。”
察觉到我的动静,廖池轻声呵道。我摸摸鼻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要是害怕就过来抱着我。”
他又不作声,背对我躺着一动不动,我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再次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廖池翻了个身,已经熟睡的少年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不满地嘟囔着,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感受到我身上温暖的气息,他立刻滚过来,抱住了我一条胳膊。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是被推醒的,怀中柔软的身子离去的瞬间我脑子十分不清醒,本能地使了力道想要挽留,收到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皮糙肉厚,也没觉得疼,但感受到了巴掌里传递而来的愤怒,还是乖乖地松了手。
困顿中我天人交战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睁开了眼,廖池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把手表扣在手腕上。
“宝贝儿……”
“闭嘴。”廖池面对镜子整理着衣领,看了镜子中的我一眼,在我同他对视的瞬间赶忙移开了目光:“我可受不起这称呼,你赶紧去找那个姓廖的宝贝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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